“你耍我呢?把我帶進來你自己宕機了?”雖說鄭修心中很清楚,橘貓往日的“異常”那是被來自常闇的某種生物附體了,現在橘貓才是正常的橘貓。可鄭修心中仍是氣啊,在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鬼地方你就這般撂擔子不幹了?太不負責了!
鄭修呼呼掄著巴掌抽著橘貓屁股,想說將橘貓抽回來。橘貓嗚嗚叫著,可憐巴巴地縮回鄭修懷中,喵嗚聲中藏著無辜,似是在說:本喵也不知道呀!
呃……確實挺翹的。
鄭修並非真的下狠手,見如此這般那般橘貓仍是無法變回“貓柱”,鄭修只能作罷,既來之則安之,鄭修將橘貓護在懷中,沿著河流的走向向外灘深處飛行。
在這裡飛行的感覺與外界不同,與其說是藉助牢中雀的姿態飛行,不如說他是在“游泳”,空間中填充著一種並非“空氣”的“介質”,隨著鄭修的動作,似乎有什麼東西時不時拉扯著鄭修的手腳,雖說不至於寸步難行,但卻有種無法活動自如的憋屈感。
經歷了剛才的“貪慾汙染”後,鄭修即便感覺到行動不適,亦不敢隨便亂過【靈感】了,並不是說他怕了慫了,而是純粹的謹慎,擔心出問題。
如今來自常闇的神秘橘貓下了線,此刻鄭修孤零零地在【擺渡人】外灘中探索。
四周向中間擠壓的扭曲地帶,隱隱成了一片連綿的光幕,光幕中時不時閃過一個個缺口,那些缺口似乎通往其他神秘之處。
鄭修目光一閃,隱約猜出【擺渡人】神出鬼沒的緣由。無論是燭藉助養鴉人的通道進行遠距離移動,或是【擺渡人】循著河流穿行,此處處於常闇與常世的夾縫間,被橘貓稱之為“外灘”的神秘地帶,似乎就是他們神出鬼沒的關鍵。
“等會!”
鄭修猛地想起了一件事,抓著橘貓頸後的軟皮,將整頭小母貓揪手裡來回拿捏,鄭修怒視橘貓,想起了那夜與魏辰用宴時,橘貓一爪子拍在地圖外的動作。
“你當時想說的是他就藏在‘外灘’裡?”
橘貓歪了歪腦袋。
沒聽懂鄭修的話。
它甚至眼瞎,看不見鄭修在哪。
“原來如此!如此一來就說得通了!怪不得從來都沒人能找到燭!好傢伙!”
鄭修想通一事,心情大好,沿著“河流”不知飛行了多久。
直到,遠處,在濃稠冒泡的黑色河流上,鄭修看見了一葉扁舟。
扁舟上立著二人。
一男一女。
“找到你了。”
鄭修咧嘴一笑,俯身衝下,墨色的光影高速移動,鄭修身後拖出絢爛的殘影,彷彿要將外灘的景色一分為二。
扁舟上。
赫然是不久前在魯鎮逃走的白秋月與香姑二人。
白秋月身為【擺渡人】天生的異人,自然有著他獨特之處。他在很久以前,便能進入這神秘之地。他起初不知道這裡是哪裡,最開始覺醒天生異人術前,也就是二十多年前,白秋月不過是運河上一位年輕的船伕。
白秋月明明不善水性,但偏偏喜歡在江邊擺渡,在同行眼中是一個十足的怪人。同行甚至笑他:阿月叻,你可要趕緊學會打水呀,不然哪天指不定掉進水裡,哇呀,淹死咯!
年輕的白秋月不以為然,他雖不善水性,但船卻劃得很溜,風雨中暢行無阻,在當地有著“浪裡飛舟”的美稱。後來白秋月成親生子,擺得更勤快了,天天開擺。成親幾年,他喜提一對兒女。
有一天,兒女跑過來對爹爹說,說他們想坐爹爹的船。白秋月答應了。
偏偏那一天,走了一輩子的江上,不知何時多了一塊礁石,將船擊碎,他與兒女落入水中。最終他被浪兒打到了岸邊,等他哭著喊著沿著河岸找到自己的兒女時,他們早被泡成了白人兒。
他的夫人因此鬱鬱寡歡,跳江自殺。白秋月也想著從船上跳下去,一了百了,不料向來不善水性的他,自從家境變故後,彷彿變了一個人,一落水就浮起來,往水底沉莫名地能呼吸。
他在“那裡”看見了不一樣的東西。
他才知道自己背後的胎記,另有含義。
他能借助“外灘”,穿行於大江南北,遊歷各地。
漸漸的白秋月從那場變故的陰影中走出,決定當一輩子普普通通的“擺渡人”,他擺渡有一個規矩,分文不收,只渡有緣人。
白秋月本以為他在世上是獨一無二的存在,便深深地隱藏著自己。直到有一天,向來只有他孤獨一人的門徑中,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他說,他是夜主。
白秋月立在船頭划船,香姑坐在船尾,安靜地注視此間。
“我很好奇,你為何會放棄‘元嬰’,明明只差一步了。”
“呵呵,”香姑掩嘴一笑:“常闇中的‘東西’一旦受到吸引而進入常世,誰也無法阻止。待那邊事了,我與你再去收回元嬰便是。”
白秋月從香姑身上移開目光,目光炯炯,看著前方,淡然道:“別忘了你答應我的事。”
“世間一切皆有‘定數’。”香姑頷首,面帶微笑:“你、我、他,所有‘異人’,是本不該存在的‘異數’,亦是‘常世之謬’,不該出現在常世中。當常世之繆得以糾正,一切將會撥亂反正,你的家人,也會從扭曲中歸來,回到你的身邊。只是,到了那時,詭物自你身上剝離,你將失去如今所掌之術,再也看不見這般奇景,你真不後悔?”
“呵呵。”白秋月壓低帽簷,笑了笑,並未回答。
答案在心中。
“我信你個鬼!”
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