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嬈抿了口咖啡,毫無心理負擔地把親哥賣了:“他問我柚子父母是不是離婚了,還問柚子的繼父繼母怎麼樣。”
溫柚難以置信地愣住了,黎梨則促狹地笑起來:“雖然不知道他問這個幹嘛,但是聽起來蠻關心柚子的嘛。”
“你怎麼答的?”溫柚問雲嬈。
“我就照實說呀。”雲嬈望著她,忽然有點抱歉,“應該可以告訴他吧?”
“當然可以啦!”黎梨搶著替溫柚答了。
溫柚有點窘,倒不是擔心雲深知道她亂七八糟的家世,她覺得那些事情就像浮雲一樣,是不含褒貶的陳述句,不會成為她人生的印章,她更不會為此感到自卑,她在意的是雲深為什麼忽然問雲嬈這些,總覺得和她今早對他說的那些話有關。
難不成……是為了確認季予川是不是她的親表哥?
可他為什麼會懷疑?又為什麼要在意這個?溫柚自己是不在意的,在她眼裡,季予川永遠都是親戚,不會有別的身份。
也許他就是隨便問問。
應該是這樣。
他這個人,對什麼都很隨便……
“柚子?大仙?”雲嬈抓著個小銀勺,在溫柚失神的眼睛前面晃了晃,“想什麼呢,呆成這樣?”
“沒什麼。”溫柚晃了晃腦袋,思緒回籠,雙頰的緋紅漸漸退去,她淡定地抓起桌上的pad,轉移注意力道,“不是要美甲嗎?快點挑款式吧。”
雲嬈湊過去看了眼,沒幾秒,她又抓起手機,鬱悶道:“你們先挑,我哥又找我了。”
溫柚剛平靜下來的心又提起來一些,淺淺吐槽一句:“他今天事兒挺多的啊。”
溫柚和黎梨湊在一起挑選美甲款式,黎梨看得認真,溫柚的目光卻停留不住,時不時就飄忽起來,往雲嬈那兒瞥一眼。
她在心裡警告自己,人家兄妹倆說話,與她無關,不要自作多情。
只過了一小會兒,雲嬈便放下手機,挪著凳子湊到溫柚身邊,隨口說道:“我哥說他剛好在這附近,等會兒過來接我回家。”
話音方歇,空氣安靜了片刻。
雲深等會兒要來。
這個想法在溫柚腦子裡生根發芽,她下意識拿起桌上的手機,開前置照了照自己的臉。
她今天打了水光針,照了膠原自生鐳射,不良反應比黎梨和雲嬈嚴重,臉上起了不少細小的紅點和瘀斑,看起來別提多醜了。
黎梨在桌底下捏了捏溫柚的腿,對雲嬈道:“哥和大仙住一塊,正好把你倆一起帶走。”
溫柚搖頭:“他不一定回我住的房子。”
黎梨:“你算一卦,看看他今晚回哪兒。”
“不太行。”溫柚說道,“現在心情有點亂,算不準。”
“怎麼回事?”黎梨手摸到溫柚腰上,揩油似的掐來掐去,“好端端的,為什麼心亂了?”
溫柚被她掐得癢死了,把她手拍開,紅著臉道:“工作沒做完,所以很煩。還有你,你也讓我很煩!”
礙於雲嬈在,黎梨不敢太放肆,不然真想撲上去和溫柚掐個你死我活,問清楚她到底是為誰心亂了。
美甲做了一個多小時,做完正好吃晚飯,飯後約莫七點,閨蜜三人坐在陽臺的鞦韆上消食。
溫柚又敷了一片醫用面膜,仰著冰涼涼的臉望著天空,數肉眼可見的稀少的星星。
黎梨提前和小區門衛溝透過,雲深的車得以直接開進來,停在單元門前。
溫柚撕掉面膜,沒想到他來得這麼快。
三人一道下了樓。
單元門外,一輛黑色大G穩穩停在香樟樹下,高大的車身遮蔽一大片視野,如同晝伏夜出的野獸,侵略性極強。
雲深唯一比較費錢的愛好就是買車。他坐什麼車無所謂,但開車鍾愛開底盤高的suv或越野,譬如路虎、賓士、卡爾曼國王,其中溫柚見過的,就有不下五輛。
男人站在駕駛座外,側對著單元門內走出來的三個姑娘。
路燈暗淡的光芒灑下,他低著頭看手機,側顏流暢鋒利,短髮烏黑,露出的一截脖頸被燈光照得冷白,與髮色和漆黑的衝鋒衣外套形成強烈反差。
他就這麼散漫地倚在車邊,和姑娘們隔著老遠,幾乎與夜色融為一體。
比起接妹妹回家的哥哥,更像個等待出任務的高冷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