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雲深參加長跑比賽時的號碼牌,他用完了隨手丟給雲嬈,雲嬈再朝他丟回去,號碼牌落到地上,溫柚默默撿起來,說幫他們扔到垃圾桶,其實被她藏在書包裡偷偷帶了回家。
……
還有一張發黃的草稿紙,是所有這些東西里面,唯一一個雲深本人留下印記,且和溫柚直接有關的東西。
紙上記了一長串化學公式和推演步驟,是雲深教溫柚解化學題的過程。
看到這裡,溫柚已經被少女時期自己種種卑微、幼稚,甚至有點痴狂的舉動衝擊得頭皮發麻。
她拿起那張草稿紙,正面是雲深遒勁有力,又微微潦草的字跡。
紙張年老透光,溫柚忽然發現背面還有字,她翻過來一看,頭皮瞬間更麻了——
她當年,竟然把那天晚上雲深對她說的所有話,都記了下來,默寫在了這張草稿紙後面。
簡直像個變態。
而且雲深對她說的都不是什麼好話。
那是溫柚整個學生時代唯一一次和雲深單獨在一起自習。
猶記得是期中考前不久,溫柚晚自習在競賽班度過,沒有和雲嬈黎梨一起放學。
晚自習結束後圖書館還開放自習,溫柚心血來潮獨自走進圖書館,在某間自習室找到了雲深。
雲深身旁的座位空著,溫柚鼓起勇氣問她可不可以坐這。
雲深眼皮都沒抬,說了句:“隨便。”
溫柚安靜坐下,掏出化學練習冊做題。
所有理科科目中,溫柚化學最差,她做了沒一會兒就碰到解不出來的難題,翻遍課本也搞不懂所以然,她瞥了眼身旁刷題刷得飛起的少年,想問又不敢問,怕打攪他。
踟躕許久,溫柚如坐針氈,直到雲深突然擱了筆,轉過來睨她一眼:“有問題就問。”
溫柚小小聲說:“不會影響你嗎?”
雲深:“你在那兒抓耳撓腮的才影響我。”
溫柚:“……”
溫柚讀著十五歲的自己記下的話語,漸漸還原了當時的場景。
他那時說話可真拽,兇巴巴的,總是很不耐煩。
即便認真教她做了題,也改變不了他冷淡、狂妄、目中無人的事實。
難以想象。
同樣一個人,在經年後的今天。
意亂情迷地把她按在了門上,逼她張嘴,好讓他深吻進她的口腔,索取更多。
溫柚深吸一口氣,最後又看到幾封沒有送出的情書。
她抓起那些情書,在手裡掂了掂,沒有開啟看就放了回去。
溫柚的心情漸漸平靜下來,不再覺得這些東西很傻很幼稚。
都是她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而且,在仰望一個人的同時,她獲得的快樂和滿足感一定比失落更多,才能一直堅持了這麼久。
她始終清楚地知道,自己沒有喜歡錯人。
在漫長的暗戀中,在這個人的幫助和陪伴下,她也變成了更好的自己。
溫柚忽然覺得,過去那些卑微的心事,直面之後,似乎也沒有那麼難堪,不一定非要一輩子深埋在心裡不見天日。
讓雲深知道的話,可能會助長他的氣焰,讓他變得更囂張,但他應該不會就因為她的單戀而看低了她。
他肯定不是那樣的人。
溫柚盤腿坐在地上,經過一番腦補,她愈發覺得,被雲深發現好像也沒那麼可怕。
但是總的來說,她還是不太希望他知道,她比較想維持現狀,就讓雲深當成是他單方面追求到了她,繼續這樣相處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