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掐了自己一下，青苔打了個激靈，連忙回神，跪下來道：“相爺息怒，主子都說不計較了，顧娘子也是好心。”
不過，這樣一看，這張臉還真是好看，輪廓跟冰雕似的，一刀一刀鬼斧神工……
“顧氏是什麼性子，你能比我清楚？”沈在野冷笑：“也不知她到底什麼時候才能懂事，若是別人也就罷了，對桃花竟然也如此，看來也是時候給她立個規矩了。”
一直覺得相爺是溫文爾雅的斯文人，長身玉立，風度翩翩，沒想到生起氣來這樣嚇人。劍眉冷對，眸子裡像是結了冰霜，整張臉瞬間吹過冬天最冷的雪風，任誰看了都得打個寒戰。
青苔抿唇，跪著不說話，心想自家主子算得還真是準，顧氏這回定是免不了被當做儆猴的雞，殺給院子裡的人看了。
青苔震了震，饒是有主子的話在前頭做鋪墊，她還是被沈在野這誇張的反應嚇了一跳。
伸手掖了掖桃花的被角，沈在野起身，沉聲對青苔道：“你好生照顧你家主子，若再有人來打擾她休息，你就說是我的吩咐，一律在外頭遞了禮就走，不準進主屋。”
“荒唐！姜氏有重傷在身，她還上門來鬧事？”
“是。”
但是誰知，青苔話音剛落，沈在野猛地一巴掌就拍在了榻上，震得桃花在夢裡都皺了皺眉。
“湛盧，走。”
躲在內室衣櫃裡的丫鬟聽著這話，微微點了點頭，心想姜娘子主僕還算厚道，當真沒告顧娘子的狀，還幫著大事化小了。
躬身點頭，湛盧跟著自家主子就踏出了爭春閣，問也不用問，直接朝溫清閣而去。
“方才顧娘子來過了。”她深吸一口氣，老老實實地道：“顧娘子是想幫忙照顧主子的，沒想到手上失力，就將水潑在了主子身上。主子醒來也沒計較，所以奴婢不曾向相爺稟告。”
顧懷柔正坐在軟榻上發呆，心裡反覆在思量姜桃花的話。
在保住自己的屁股和別人的屁股之間選擇，青苔還是果斷選擇了自己的屁股。
她去爭春閣，倒不是隻為上次臨武院的舊賬，還有柳氏的原因。
青苔有點慌，她心思單純，只會照自家主子的吩咐做事，哪裡玩得過沈在野這老謀深算的？反正主子只說過不說多餘的話，卻沒說連實情都不能說啊……那就，還是說一說吧？
柳氏說：“姜氏擅長媚朮，與你相似，卻更勝你一籌。有了珍珠，誰還會稀罕魚目？姐姐也該早些為自己打算，別等到恩寵被人搶乾淨了，才想起來掙扎。”
“這……”
聯想起那晚相爺不寵幸她的事，顧氏心裡難免就有些膈應，再一看爺竟然為姜氏黃昏派人進宮請御醫，當下就有些火大，腦袋一熱就上人家院子裡去挑事了。
“不是你，那是誰？”沈在野道：“你要是指出來，就罰潑水的人便是。但若是指不出來，那你就去後庭領十個板子吧。”
冷靜下來想想，姜桃花說的不是沒有道理，這院子裡一個個深藏不露的，有嫉妒之心的也不少，為什麼就只有她衝出去了呢？
青苔一愣，下意識地就搖頭：“不是奴婢潑的。”
雖然她是不相信相爺會為這點小事重罰自己，但是……自己是不是當真被利用了？
“你這做丫鬟的，膽子竟然這麼大？”湛盧皺眉：“把水潑到了主子身上，按照規矩可是要打十個板子的！”
想想也不能吧，柳氏可是她的手帕交啊，這麼多年的感情，她怎麼會害自己？
這人有點厲害，她還以為不說話就沒事了呢，沒想到他竟然能猜出來。現下主子昏迷，沒人告訴她接下來該怎麼做啊。
正糾結呢，院子門口突然一聲好大的響動，像是誰把門給踹開了。
心裡微驚，青苔有些底氣不足地看了自家主子一眼。
嚇了一跳，顧氏站起來皺眉就喊：“越桃，你在做什麼？”
“她的衣裳換過了。”他伸手，捏著桃花的髮梢捻了捻：“頭髮還有些溼，想必是哪個不長眼睛的把水潑到了主子身上，床上許是還沒幹，所以讓她挪了個地方。”
越桃小步跑進來，還沒來得及使眼色，後頭的沈在野就大步越過她，直接站到了她的面前。
青苔抬眸看他，微微挑眉：“爺如何得知？”
“……爺？”被他的臉色嚇了一跳，顧氏一個沒站穩就跌坐回了軟榻上，愣愣地看著他：“您這是怎麼了？這麼大的火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