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不通情達理，只是令媛此回過錯嚴重，若是還留她在府裡，難保哪天沈某就沒命了。”沈在野開口，一點感情也沒有地道：“當初送孟氏進我相府，大人似乎就說過，若是孟氏犯錯，你定然會帶回去嚴加管教。”
這不是要拉著他孟家上下一起去死嗎！
那只是說說而已啊！真把女兒從相府領回去了，那不是叫滿朝文武看笑話麼？瑜王也不會放過他的！
但是如今，他得罪的恰恰是沈在野，這比得罪了瑜王都可怕。而且若是一般的小問題也就罷了，自家女兒為了爭寵，竟然差點要了相爺的命！
“相爺，下官也知道蓁蓁罪無可恕，可是您能不能……給下官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孟太僕搓著手道：“下官願意為相爺效犬馬之力！”
要是平時，孟太僕其實是不至於這麼慌亂的，畢竟有瑜王撐腰，又有沈丞相這樣的姻親，出去都是給別人臉色看的人物。
斜他一眼，沈在野淡淡地道：“大人該效忠的是皇上，與沈某有什麼相干？”
沈在野面無表情地看著面前的孟太僕，後者一直在擦額頭上的汗，顯得有些侷促不安。
“話是這麼說。”孟太僕上前兩步，小聲道：“可忠君之餘，下官還是有別的事可以做的。朝廷最近新買兩千匹馬，要興建馬場，已經撥款下來了。相爺要是願意，下官便將最好的幾匹寶馬，並著款項的三成利潤，送到您府上。”
書房裡。
“荒唐！”一拍桌子，沈在野臉色難看得很：“大人主管馬政，竟然一直是這般中飽私囊的？”
三更半夜的，沈在野不幽會美人，倒幽會個胖男人？什麼口味啊這是！
腿一抖，孟太僕連忙跪下磕頭道：“相爺明鑑啊，太僕之位，歷朝歷代的人都是這麼坐過來的，不止下官一人如此，這從上到下，都是預設了的啊！”
“是。”
一個人貪汙叫貪汙之罪，一群人一起貪汙就叫法不責眾，若是從上到下全在貪汙，那就叫約定俗成的規矩了。
桃花聽著，手撐著下巴問：“往書房去了？”
沈在野心裡冷笑，看了孟太僕許久，才伸手將他扶起來，抿唇道：“沈某入朝不過兩年，有些事情知道得還不是很清楚，錯怪大人了。既然是上下都預設的，那也無可厚非。”
“主子，的確有人來了，裹著斗篷，看身形是個男人，有些胖。”
孟太僕一喜，連忙抬頭看著他道：“相爺可願收下？”
子夜剛過，青苔就悄無聲息地回來了。
臉上滿是猶豫，沈在野低頭不語，像是在顧忌什麼。
吩咐完，桃花就去繼續看這府中的花名冊，邊看邊等。
“下官知道相爺一向是兩袖清風，不想被人詬病。”眼珠子一轉，孟太僕自作聰明地道：“下官有法子，讓您能半點不沾汙水。”
“遵命。”
“什麼法子？”
“青苔，你去院子門口蹲著吧，別讓人瞧見了。”進了側堂，她小聲道：“若是晚上有人進這院子，你也不必做什麼，回來稟我一聲便是。”
“每次興建馬場，購買馬匹，利潤的大頭都在上面。”孟太僕道：“下官這次便將賬從上頭走，再不經賬面地送到相府。如此一來，誰也查不到那筆錢哪裡去了。”
他要是不這麼說她還會當真什麼也不知道地早睡了，可偏生這樣嚴肅地警告，她想壓下好奇心都困難。
眼神微動，沈在野輕輕勾了勾唇：“大人可真是睿智。”
老老實實地退出主屋，桃花才翻了個白眼。
瞧他這臉色像是允了，孟太僕大喜，連忙試探性地道：“那蓁蓁的事情……”
“是。”
“大人誠心至此，沈某自然也願意再給她一次機會。”沈在野道：“不過醜話還是要說在前頭，若是令媛以後再犯這等錯誤，那就算大人將整個馬場送來，沈某也講不得情面了。”
“嗯，去吧。”
“多謝丞相！”孟太僕連忙行禮：“下官一定讓賤內到府上好生管教蓁蓁兩日，以後定然不會再給相爺添麻煩！謝禮之後也會立刻送過來。”
“妾身明白。”桃花點頭：“正好今日有些疲乏，妾身也想早睡。”
“嗯。”打了個呵欠，沈在野疲憊地道：“沒有其他的事，大人就請回吧。沈某這身子，還得好生歇息兩日呢。”
天黑下來的時候，沈在野就準備去書房了，去之間把姜桃花拎過來，認真地強調了幾遍：“晚上就在側堂休息，不要出門。”
“是……是……”連聲應著，孟太僕飛快地就退了下去，圓滾滾的身子一個不注意差點撞在門框上。
抿了抿唇，他抽出枕頭下的冊子，繼續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