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柳氏一僵，臉上終究是嚴肅了起來，皺眉道：“妾身看娘子似乎頗得爺心，所以才為您好，上來提兩句。您要是不急，那妾身也沒什麼可說的了，就此告退。”
“是啊，我不著急。”桃花淡淡一笑，側頭看她：“你又急什麼呢？”
“慢走。”
“話不能這麼說啊！”柳氏扭著腰，捂著唇小聲道：“這院子裡誰不想最後坐上夫人的位置？顧氏與您幾位同為娘子，一旦有子，可是立馬踩了您一頭去。您就不著急麼？”
桃花轉頭，繼續回爭春閣。青苔在旁邊跟著，回頭看了柳氏好幾眼，忍不住小聲問：“柳侍衣這是想幹什麼啊？不是與顧氏關係頗好麼？”
更何況，沈在野看起來好像也不是很喜歡顧氏肚子裡的孩子。
“還能幹什麼，她明顯是見不得顧氏一飛沖天，急忙忙地找攔路石來了。”桃花輕笑：“這多年好友的情分，還是抵不過富貴榮華。可憐顧氏怕是最近才明白，自己的姐妹到底是個什麼面目。”
“顧氏生了孩子，爺為什麼要淡了我們的恩？”她道：“就算顧氏母憑子貴，那也至多是像以前一樣多些恩寵，又不會讓爺一直留在她院子裡。”
柳氏香君家世不算太好，又只是個庶女，登高基本無望，便只能依附於人，順勢而昌。但她選的要依附的人，定然不是顧氏，所以藉著姐妹之情，在撕破臉之前踩人家一腳。
斜她一眼，姜桃花覺得這姑娘的腦子可能不太夠用。
這樣的女人最可怕了，心眼小，嘴巴巧，三寸舌頭就能捲起後院風雨，叫人不得安寧。
“相府裡的第一位子嗣要是從顧氏的肚子裡出來，那你們這些正當寵的人，豈不是要淡了恩？”
青苔皺眉，表情頗為擔憂：“這後院裡沒一盞省油的燈啊，主子您……”
“擔心什麼？”
桃花微頓，轉過頭來看著她：“你在擔心我？”
柳香君是盼著她有點反應的，然而這個事不關已的態度，差點讓她臉上的笑都掛不住：“娘子不擔心嗎？”
青苔一愣，低頭想想，她或許應該反過來擔心擔心別人家的主子吧，都是不省油的燈，自家主子這一盞肯定比別人還大些。
“哦。”桃花點頭。
“奴婢想多了，咱們還是先回去吧。”
柳氏抿唇，看了看四周，湊近她小聲道：“別人不知道，妾身心裡最清楚，顧姐姐肚子裡十有八九是當真有東西了。”
姜桃花志不在後院，這兒也就是暫時歇腳之處罷了。只要自己門前沒積雪就好，還管別人瓦上的霜幹什麼呢。
“你想說什麼？”垂了眼眸，姜桃花直接開門見山，也懶得跟她兜圈子。
蛇院裡的蛇被斬，養蛇之人嚇了個半死，立馬搜尋院中痕跡，找到了南王的銘佩。湛盧趕過去的時候已經晚了，為了保命，養蛇人已經飛快將訊息傳回了皇宮。
然而，柳氏竟然就當沒看見，繼續貼著她道：“難得有機會跟娘子單獨說兩句話，買補品倒不是最要緊的事情了。”
“奴才無能。”湛盧跪在沈在野面前道：“宮中那邊只能暫時攔住訊息，但皇上早晚會知道的。”
“既然有事，你便去吧，我也該回去休息了。”桃花淺淺一笑，朝她頷首作別。
沈在野抿唇，眸子裡暗光流轉，好一會兒才道：“把南王請到別苑去，立刻！”
柳香君十分自然地就跟在了她身邊，微笑道：“妾身打算出門給顧姐姐買補品的，剛走到這兒就遇見了您。”
“是！”
“柳侍衣怎麼也在這裡？”反問她一句，桃花繼續往前走。
既然瞞不住了，那就有瞞不住的應對法子。沈在野起身，換好了衣裳就去了爭春閣，將正在用晚膳的姜桃花拎出來，徑直往側門走。
你別認出來更好，桃花心裡想，今兒出生入死的累了半天了，誰還有閒心應付她啊？
“爺，妾身的碗都沒放下。”桃花被他拎著，手裡捧著碗，還有半碗米飯：“您就不能稍微緩緩？”
“妝容這麼素淨，妾身差點就沒認出來。”
“不能，你將功補過的第一步必須現在就走。”沈在野眉頭微皺，低聲道：“南王性子古怪，且十分執拗，你要是無法勸說他聽我的話，那之後的事情咱們也做不成。”
桃花一愣，停下步子抬頭，就見柳氏扭著細腰，輕飄飄地飄到了她面前，抬眼看著她道：
“妾身明白了。”桃花點頭，再往自己嘴裡扒了口飯，然後將碗筷扔了，坐上馬車。
前頭響起聲吆喝：“您怎麼走到這側院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