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沉重得厲害，他們兩人雖然臉上都是笑著的，但是姜桃花心裡明白，沈在野沒有開玩笑，他是真的很認真地想讓她的容貌變得讓景王認不出來。
“我不喜歡有不確定的危險埋在身邊。”伸手掰開她的手，沈在野湊近她，輕輕吻了吻她的臉頰：“命和臉，你選一個？”
喉嚨微微有些發緊，桃花覺得男人果然是世界上最涼薄的動物了。先前還能與她你儂我儂，纏綿難分，一轉眼卻又可以這麼冷血地想毀了她。
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桃花臉色發白：“您不能這樣啊，今日只是意外，以後不會有這麼巧的事情了，妾身保證景王再也不會發現任何蛛絲馬跡！”
這樣的人，交不得心。
“你難道不是靠我吃飯麼？”沈在野微笑：“捨棄一點東西也沒關係吧？爺會一直給你飯吃的。”
“爺……”她小聲道：“您捨得嗎？妾身這麼好看的臉，三國之中可找不出第二張了。您手裡捧著的是稀世珍寶吶！輕易毀了多可惜？”
被他看得背後發涼，桃花連忙伸手捂住了臉，從指縫裡看著他道：“爺可別想毀了妾身的容，妾身靠這個吃飯的！”
左手還捏著她的手，沈在野微微挑眉，看著她臉上明豔的笑容，再捻了捻她手裡的汗，不知怎麼的，心裡突然就柔軟了下來。
吐了口心裡的悶氣，沈在野伸手便把人拎進來，目光落在她的臉上，像是在思考什麼。
瞧把人給嚇得。
窗外冒出個腦袋，桃花嘿嘿笑了兩聲，一臉求獎賞的神色看著他：“看了青苔飛簷走壁那麼多年，妾身的身手還是很敏捷的！怎麼樣，化險為夷有賞賜麼？”
微微勾唇，他手上用力，將人拉進懷裡抱著，低頭在她耳邊道：“別緊張，我只是開個玩笑罷了。”
“姜桃花！”掃了一眼四下無人，沈在野怒喝了一聲。
這玩笑一點也不好笑！哆嗦了一下，桃花伸手環抱著他，眼眶微微有些發紅。
聽著馬車啟程了的動靜，沈在野才伸手按了按自己的心口，扭頭回去書房。
外人看起來，她多半是像被玩笑嚇著了的小女兒家，撲在人家懷裡要安慰。只有桃花自己知道，她分明是劫後餘生、心有餘悸。
看他像是釋懷了，穆無垠也就鬆了口氣，頷首行禮之後，大步離開了相府。
懷裡的身子微微抖著，單薄又柔弱。沈在野抿唇，輕輕嘆息之後，伸手捏著她的下巴便吻了上去。
微微一笑，沈在野還了他一禮：“榮華不過是浮雲，沈某未必有多看重。不過王爺能這般信任沈某，倒是讓沈某欣慰了。王爺慢走。”
眼淚刷地就順著臉頰流下來了，桃花口齒不清地哽咽：“您原先總嫌妾身髒，現在怎麼倒是總愛親我……”
“這天下沒有人比相爺更合適了！”穆無垠道：“只要相爺真心助我，他日登位，必定許丞相榮華百世，福廕兒孫！”
“不髒。”沈在野眸子溫柔了下來，輕輕抱著她，像是哄小孩兒似的：“你的唇最柔軟了，像糯米糕，又香又甜。”
微微一愣，沈在野垂眸拱手：“沈某無德無能，豈能當此重任？”
淚珠兒成串地滾，桃花扁扁嘴，還是意思意思紅了個臉。沈在野垂眸看著她，伸手想將她臉上的淚水擦了，卻不知怎麼越擦越多。
穆無垠急了，攔在他身前道：“本王願意許諾，只要本王位及東宮，必定事無鉅細，全部交給丞相過問，以表信任之心！”
“別哭了。”
沈在野嘆息，嘴裡應著“在下明白”，眼裡的傷心之色卻是更濃。
桃花的眼眶和鼻尖都粉紅粉紅的，雖然點頭應了他，但眼淚還是一直掉。
“丞相言重了！”穆無垠一驚，連忙拱手，一揖到底：“無垠絕無懷疑丞相之心，丞相一心助我，無垠豈能不知？心中只有感激，哪裡還能有別的想法？”
心裡莫名有些焦躁，沈在野一把便將她抱了起來，抵在後頭的書架上：“再哭你今兒就別想出這院子了！”
“在下明白。”沈在野抬頭看天，狀似滄桑地道：“就算在下一顆忠心帶著血放在你們面前，皇室中人，都難免還心存疑慮，嫌這血太熱。”
“爺這話，是鼓勵妾身哭，還是想讓妾身別哭了啊？”眼裡水汪汪的，桃花抽抽搭搭地問。
乾笑兩聲，穆無垠跟著他出去，低聲道：“本王一向有些疑神疑鬼，相爺切莫往心裡去。”
沈在野失笑，雙手將她的腿分開，纏在自己腰上，低下頭便去吻她。
沈在野面上有些微不悅之色，卻像是忍著了，側身朝外頭作“請”。
看了一眼半開的窗戶，桃花是有些臉紅的，然而像沈在野這種禽獸，方圓三丈之內應該也不會有人輕易靠近，所以她還是一門心思撲在怎麼勾引他上頭。
穆無垠有些尷尬，伸手將書桌下的幾顆明珠撿了出來，然後慢慢將桌布放下，笑道：“方才就看見有珠子滾到桌子下頭了，想來丞相府上的丫鬟也許沒這麼細心，還是本王親自來撿比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