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也。”知禮搖頭：“凡事都是有代價的，佛書裡有寫，不喝孟婆湯的人要在煉獄之中呆上半月，每天承受烈火燒身之苦，非常人能忍耐，所以要是沒有徹骨的執念，是不會有人選擇保留記憶的。”
聽著就很荒唐啊，呂三變忍不住插嘴：“要是有這樣的事情，那每個人肯定都願意保留前世記憶，就算沒有要找的人，從小也能當神童啊。”
“越說越神了。”唐越皺眉道：“大師的佛學咱們這些凡塵中人不太瞭解，但是若以這些東西為根據，將災情都算在德妃娘娘頭上，那娘娘也太冤枉了。”
“那是貧僧師父所言，有的人轉世的時候會不喝孟婆湯，儲存上輩子的記憶。有這樣執念的人一般是有情人，來世為了尋找某個人，所以寧願承受煉獄之苦。”
知禮低頭，他心裡其實也不是很有底來著，只是現在越來越被人推崇，他只能更神一點，將所學的東西都挖出來說一說。
唐越和呂三變相互看了一眼，都微微皺眉。帝王沉默了一會兒，開口問：“大師先前說的前世記憶是什麼？”
帝王垂眸道：“唐丞相說的有道理，德妃娘娘懷著身孕，也不喜作法之事，既然沒有確切的證據，那便不要去打擾她了。法事的事情就暫且如此吧，大師請回。”
要麼是德妃有問題，要麼就是她肚子裡的孩子有問題。
“阿彌陀佛。”知禮行了禮，輕輕嘆了口氣，轉身跟著宮人往外走。
“貧僧沒有什麼證據。”他道：“但是皇上可以聯絡最近的事情一起想，為什麼以德妃娘娘的名義做的善事統統出了問題？為什麼大梁一向風調雨順，在德妃娘娘即將生產的時候，會突然四處爆發災情？”
大殿裡沉寂了下來，呂三變和唐越都在想這件事，帝王則是眉頭緊皺，想了半天之後開口：“你們相信知禮的話嗎？”
在場的人都倒吸一口涼氣，宇文頡沉了臉：“若是沒有確鑿的證據，大師這樣說可算是對德妃不利。”
唐越和呂三變齊齊搖頭：“臣等都不信這些東西。”
“娘娘在養心殿的時候，貧僧明顯能感覺養心殿陰氣極重。娘娘一走，貧僧再去看，養心殿就尚算正常。”知禮道：“這麼說來，也只能是與娘娘有關。”
“那萬一是真的呢？”宇文頡語氣沉重地道：“萬一她真的是保留了前世的記憶……”
心裡一沉，帝王皺眉：“此話怎講？”
呂三變搖頭，剛想替德妃辯解，就聽皇帝下一句話說：“那她上輩子愛的是誰？竟然這麼執著？”
“貧僧的師父曾經傳授過貧僧一些陰陽之言，人若是投胎轉世，未曾消除記憶，仍舊有前世糾葛，那麼身上陰氣會極重，且日子久了會禍害身邊的人。”知禮道：“雖然不知這種說法正不正確，但是貧僧可以推測出養心殿的陰氣與宮殿無關，是與德妃娘娘有關的。”
呂三變：“……”
“哦？”宇文頡抿唇：“是什麼？”
這是重點嗎？重點不該是若知禮的話當真，那留著德妃娘娘，大梁將有連續不斷的災禍啊！
“陛下。”知禮神色嚴肅，上來行禮之後道：“貧僧找到了災禍的根源。”
哭笑不得，唐越道：“看來聖上是當真很喜歡娘娘。”
旁邊站著的是唐越和呂三變這些靠得住的人，帝王也就沒讓迴避，直接讓人把知禮請了進來。
臉一板，帝王道：“女人而已，談什麼喜歡不喜歡。你們先去忙吧，將賑災的事情都處理好。”
帝王正在紫辰殿前殿議事，聽聞德妃肯讓養心殿做法事了，心下也鬆了口氣，正準備議完事過去看看呢，就見秦公公神色凝重地進來道：“陛下，知禮大師求見。”
“是。”兩個人應了，一齊退出去。
知禮一愣，轉頭往紫辰殿的方向看了看，眼神幽深了起來。
古代科學不發達，對鬼神之事的迷信程度比現代高出八十個百分點，所以這種事雖然大家都嘴上說不信，心裡也多少有些懷疑的。
瑞兒點頭：“娘娘不喜歡這些東西，已經去紫辰殿了。”
回到後殿，宇文頡就盯著花春，仔仔細細地從上到下打量了一遍。
“娘娘不在這宮裡了？”看了一會兒，他突然問了這麼一句。
“怎麼了？”花春挑眉。
知禮雙手合十唸了佛號，讓身後的人將東西都在院子裡鋪展開，然後拿符紙往四處揚了揚。
“你……進宮以來，後悔過麼？”他問。
“咱們娘娘問心無愧。”瑞兒道：“本是嫌麻煩，但聽大師說得那麼嚴重，那還是做一做法事吧。”
好端端的怎麼突然問起這個來了？花春很意外，不過還是認真想了想：“沒什麼好後悔的。”
知禮大師剛要到冷宮就被拖了回來，四周跟著的人都有些尷尬，本來還說得熱鬧呢，誰曾想德妃又改主意了。
心裡鬆了口氣，宇文頡竟然破天荒地勾了唇，心情甚好的樣子。
瑞兒跑出去傳話，花春更了衣便拉著青嫋慢慢地往宮道上走。她現在肚子大了，坐肩輿不安全，散散步反倒是有益身體。
就算她有前世什麼不得了的羈絆，看她這輩子的選擇，也肯定是與自己有關係，那他就放心了。
“是。”
“知禮大師給您說了什麼嗎？”花春皺眉問。
“好吧。”花春點頭：“那就讓知禮大師回來，我與你一同去紫辰殿。”
帝王搖頭：“他說宮中一切正常，做了法事之後就不會再有奇怪的事情發生了。”
青嫋點頭，雖然不知道知禮和尚在法事方面有多高明，但是惹不起躲得起啊，總不至於隔那麼遠還能傷到她吧？
“這樣啊，那就好。”花春點頭：“那臣妾就回養心殿了。”
迴避就可以了麼？花春用眼神詢問她。
“今晚就在這裡過吧。”帝王道：“走來走去的也不怕累著你自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