醜陋的榮光(2 / 2)

小說:新幹線謀殺案 作者:森村誠一

如果星村在當天擔任冬本的替身,不可能一直坐到東京(會和新橫濱上來的冬本相遇),所以特別重要的是該列車在新大坂——名古屋間的行車時間。也就是從十六時五十五分到十八時十六分之間的不在場證明。

對重要參考人的待遇,事實上和嫌疑犯相同。專案小組的查問非常嚴厲。

可是星村沒有辦法提出自己的不在場證明,沒有辦法提出證明他在看電影的證人。

“真的沒有人能證明你當天在哪裡嗎?”

負責調查的大川刑警,說話的口吻雖然還能保持對參考人的禮貌,可是看到回答時慌亂的星村,更加深了他就是替身的疑心。

“不管你怎麼說,那是以前的事,不可能記得很清楚。”星村好像只會說這句話似的,反覆如此回答。

“你要聽清楚,你好像還不太瞭解自己的立場,你應該知道去年十月十四日發生了什麼事情?在閃光六十六號的車廂內,新星傳播的山口友彥被殺,你薩後臺老闆冬本信一可疑性很大,雖然尚未簽發逮捕令,但我們逮捕冬本的事,你應該很清楚。就算和冬本沒有什麼的關係,做為紀久傳播的一員,也應該知道。冬本因此丟掉經理的職位,對不對?到目前為止,冬本還有不在場證明。可是我們已經識破,那是假的不在場證明。有人受冬本的請託,搭乘迴音一六六號,從東京到米原之間,打電話給東京二六一——四八六一,我們認為那個打電話的人就是你。你要知道,星村先生,這是在調查殺人事件。你是從一開始就知道內情而幫冬本的嗎?可能不是吧。只是他要你從新幹線打一通電話,你認為這是小事,輕易的答應了。後來才知道自己成了殺人案的幫兇,你驚慌了。可是事到如今,又不能說出來。冬本讓你出名,做為‘保密’的代價,所以就更不能說出來了。可是後來情況變了,紀久傳播撤掉冬本的權力,大概知道我們懷疑他,為了顧全名譽才這麼做的。我們都覺得太無情了。可是這麼一來,你變成替他工作。如果不知道內幕,就不能算是幫兇,只是被利用的工具而已。可是事後知道情形以後還不說出來,關係就大了。現在還來得及,把你知道的全部說出來吧。你現在已經沒有義務幫助冬本了。你這樣幫助他會吃大虧。不但是隱匿犯人,也可能成為殺人的共犯。這麼一來,你這演藝人員的前途就完蛋了。”

大川的口吻越來越激烈,也證明了他的信心,毫不留情擊潰拚命抗拒的星村。

紀久傳播的無情,不用大川刑警說,星村本人比誰都知道得更清楚。本來就沒有意思幫助已經失勢的後臺老闆。如果是能把自己捧出名的人,任何人他都願意奉獻出自己的靈魂。到現在一直都不肯說出來,就是怕被當成是殺人的共犯。那樣的話,演藝人員的生命就結束了。

只要想到失去站在那道美麗彩虹上的資格,只要這麼想一想,連活下去的氣力都沒有了。即使那是空虛的美,或短暫的燦爛虛像,在那裡也確實能證明自我的存在。向社會宣告星村俊彌這裡,向大眾說明星村俊彌活在這裡,而社會也肯定他。

——對我來說,沒有財富、名氣,而想活得美好,那不過是不能成為名人的貧民的夢囈而已。貧窮是很醜惡的事——

對一直如此堅信的星村而言,大川刑警說給他聽的最後一句話:“成為殺人共犯,對你是致命傷”,的確是他最後的抵抗,也可以說對他的迷茫給予致命的一擊。

星村終於承認了。正如專案小組的判斷,為冬本做替身的就是他。

他的供詞是這樣的:

“十月十二日下午,在紀久傳播的辦公室,突然被經理叫去,命令我在明天之內到達大阪,當天住在大阪,然後搭乘十四日的迴音一六六號,到十七時二十二分的時候,打電話給東京二六一——四八六一號。當我說,迴音一六六號在新大阪下午很晚才會開車,坐十四日早晨的新幹線或飛機再回來也來得及。可是經理說,萬一中途發生事情,不能搭乘迴音一六六號就不好了。為了安全起見,前一天一定要到大阪。並把已經準備好的車票,和大阪旅館的費用五萬圓等交給我。當時還再三交代,迴音一六六號不對號的,要坐在人最少的地方,不要說話,不能讓乘客或服務員留下印象,到十七時二十二分要準時打電話等。打電話時,對方會說是千代田莊,就接到櫃檯,你就以井上一郎的名字預約一個房間。而且又說,因為這是當天預約,也許預約不到,但也沒有關係,我是一個很閒的人,又是冬本經理拜託的,雖然覺得怪怪的,還是答應了。看到我答應了,經理非常高興,表示今後要特別提拔我。又拿出他經常穿的風衣,和一套西裝、領帶,和偶爾會戴的太陽眼鏡,要我在明天離開大阪坐回音一六六號時穿上這些衣服。又說手錶、戒指,領帶夾等一切裝飾品都不要戴、當時我也發覺經理是要我化妝成他。這時經理又說:‘因為某種關係,十四日那一天,我必須坐在迴音一六六號上,否則就很不方便,所以你當我的替身吧。’對於他不肯說明的‘某種關係’雖然覺得不大對勁,但作夢也沒有想到會被他利用,當成殺人的不在場證明。他告訴我,打完電話以後,在名古屋下車,到廁所或什麼地方換回我自己的服裝,然後就可以自由行動了。風衣以後還給他。尤其他再三交代,打電話時千萬不要讓服務生留下印象。然後,我照他的吩咐,坐上回音一六六號,在指定的時間,按照指定的電話號碼,從指定的五號餐車要求打電話。因為正趕上管理的服務生用餐的時間,正忙著哪。又完全是例行公事,所以正如經理的交代,不可能對我留下印象。即使服務生不很忙,我也算是一名演藝人員,騙騙那種“外行人”的眼睛太簡單了。我還自認把經理的角色扮演的完美無瑕。在名古屋下車,在收費的廁所裡換回自己的衣服,在湯山溫泉玩了一夜就回到東京。知道山口先生前一天在閃光號上被殺的訊息,是在回程的車上。當時我並沒有把這件事情和經理聯想在一起。我突然產生疑心,是專案小組到紀久傳播來查訪經理的不在場證明的時候。我若有所悟的看著火車時刻表,假設搭乘迴音一六六號,就絕不可能搭乘山口先生被殺的閃光號。知道這種狀況時,我非常驚慌。經理大概也知道我起了疑心,為我找來好曲子,除此之外,各方面對我都很照顧。在過去根本不知道有我這種人的經理,似乎經常注意到我了。我的懷疑變成肯定,殺死山口先生的一定是經理。而經理也有這樣的理由:萬國博覽會的企劃被山口先生搞得毫無氣力,而且連美村社長也被搶走。經理對社長有病態的固執,社長雖然適當的加以利用,但也似乎感受到一些心理負擔。總之,在山口先生死前不久,一方面也是為了奪回萬國博覽會的企劃,社長傾向山口是事實。我想我是被利用做為經理的不在場證明。可是這麼想的話,又沒有任何證據。我只是從迴音一六六號上打電話,還不能肯定經理就是兇手,更何況不能當面問經理是不是你乾的?那種話撕破我的嘴巴我也不敢問,如果引起冬本經理不滿,等於斷送了演藝人員的前途。當時經理在紀久傳播的權力是絕對的。刑警先生,請你瞭解,只有我一個人這麼想就可以告訴別人嗎?何況這個人掌握著我的生殺大權。”

原來緊抱住冬本,拚命想登上明星寶座的人,如今拚命的想切斷和冬本的關係。

那是非常難堪的場面。過去是距離越近,離明星寶座也越近;如今越遠對他越安全。的確,在發生兇殺案時,他被利用做為工具;但在事件後,已經知道被冬本利用做為替身,卻對警方的調查故意隱瞞的行為是不可原諒的。只是對於事情發生的結果缺乏認知,還不致於成為幫兇。

在錄音機錄錄音的同時,記下重點的木山刑警心裡這麼想。

調查參考人的目的,是使這個人在事件中的立場明確化,並將有關供述寫在調查表上。然後在起訴審判時,成為重要的資科,但一般參考人由於恐懼兇手報復,或下願意被牽連,都不喜歡和警方合作。

因此,為了讓參考人毫無保留說出和事件有關的事實,要確實瞭解這種心理,除去妨礙他們供述的障礙,儘可能造成易於供述的環境。

可是,有時候為了讓頑固的參考人說出來,也有恐嚇,故弄玄虛或暗示的情形。雖然,這會有供述和事實不符的危險。

可是,根據過去的調查,已經相當明確的掌握關係人和事件的關聯,而且他的立場和嫌疑犯又很一致時,這種技巧非常有效。參考人至少在事前知道和事件有點關係,才算是參考人,和對事件毫無關聯的一般查訪物件是不同的。

大川刑警能讓星村供述,正是這種技巧運用之妙的結果。

首先,肯定冬本已經沒有任何權力,消除來自冬本的壓力後,再以“幫助殺人”恐嚇,擊中演藝人員的弱點,讓他屈服。

檢討供述的真實性後,請求籤發對冬本信一的逮捕令。當天下午由地方法院發出對冬本的逮捕令。這一天是一月二十三日,距離事件發生,已經進入第四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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