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歸行(2 / 2)

小說:新幹線謀殺案 作者:森村誠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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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久子跑過來抱起冬本。第一次殺人的風見看到這種殘忍的樣子,原有的殺意完全喪失,痴呆的站在那裡。

“紀久子。”冬本呼喚。每一次都稱呼社長,這是第一次喊她的名字:“讓我……看你的臉。”

“我在這裡。”

“讓…我……看你……”紀久子把懷中冬本的臉靠在自己瞼上,他的眼睛的確看著紀久子,但網膜似乎已經沒有反映任何影像了。

2

三月十四日——日本萬國博覽會熟熱鬧鬧開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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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照在宏偉的千里丘陵上,紅色慢慢地增加,接近地平線時,寬廣達兩萬平方公尺的祭典廣場,在無數的燈光下,美麗的呈現出來。

這一天——在博覽會史上史無前例巨大空間,光與電子音響交錯,告訴人們未來將屆。有幾千只鴿子在其間飛舞,帶著祈禱和平的心願。五聲禮炮,六百發煙火,三萬個氣球掩蓋住兩百三十萬平方公尺的會場天空。

——抬起眼睛看

抬起眼睛看

燦爛的陽光

揚起眉毛呼喚未來

呼喚未來到這裡——

大合唱“一九七○年萬國博覽會讚歌”開始。參加的七十七國旗海飄揚,聯合國的鐘聲噹噹響起。紙菸飛舞,所有噴泉像光彩般噴出。隨著晚照色濃,廣場上半透明的大屋頂,受到一千三百個一千瓦燈光、閃光燈、腳燈的照射,大屋頂自身像發光體似的閃爍著。

漣漪般的聲音,以投光器畫出的火焰和雲彩,現在這裡將要展開以世界為舞臺的“祭典”,將要展現一個美麗的世界。在廣場的電光板上,寫出了鮮明的主題:“人類的進步與和諧”。

這裡沒有一點暗影。與這人類歡樂豪華的場面相反,美村紀久子獨自一人成為開往北方的列車上的乘客。所帶的只有一個行李箱和一個骨灰罈,只有這些是她在這十幾年奮鬥得來的東西。

主動讓出萬國博覽會製作人的地位,狀況也使她不得不讓出。她已經沒有繼續經營紀久傳播的意思。那是美麗、巨大的樓閣,裡面卻因虛名和虛假而完全腐敗了。

紀九傳播內部,前任經理和現任經理爭奪女社長的結果,發生了現任經理被殺的不幸事件,社會上的責難全衝著紀久傳播。以這事件為導火線,過去忍氣吞聲的反紀久傳播勢力同時臺頭。

首先是演藝界的雜誌一起推出這個事件的專刊,把過去的悶氣完全發拽出來。即非如此,原本也是一樁新聞性很高的事件。

——徹底腐化的紀久傳播——不僅對事件本身做煽惑性的報導,甚至還登出紀久傳播與演藝人員的契約關係。

——剝削演藝人員——

——女工哀史重演的妓女戶——

——詐欺、竊盜的行為——

——吸取二百名演藝人員鮮血的現代吸血鬼——

——使日本音樂文化墮落的原兇——

總之,說紀久傳播讓所屬演藝人員住在首腦人物家裡,是“培養雛妓”的方式,是剝削,是妓女戶。

反抗紀久傳播而坐冷板凳的人公開提出:“每月賺一千萬日圓,拿到的月薪只有五萬元。”

為了培養一個新人成為有名的藝人,雖然因個人的運氣有所不同,但最少也要三百萬圓到一千萬圓左右。而且就算能出名,會不會賺錢還不知道,白白花掉宣傳費的情形也很多。如果不徹底做好“利益管理”,演藝傳播社無法經營下去。但演藝人員在出名之前,低聲下氣,連腳趾頭都肯舔,一但出名之後,便產生了靠自己的力量出名的錯覺,想拿全部演出的代價。他們根本不瞭解是靠紀久傳播的組織力量才能出名的事實。

演藝人員是無情而敏感的。過去知道脫離組織強的紀久傳播無異自殺行為,而披上柔順的綿羊外皮的演藝人員們,以動物般的嗅覺,感覺出這個組織的力量從根本上動搖時,一個個取下假面具,露出銳利的爪牙。

使這種造反火上加油的,就是一直對冬本冷酷的演藝人員管理法反感,不歡迎他東山再起的風見派職員和演藝人員,提出改善待遇,並在內部發動攻擊。

還有,首腦人物之間發生情慾殺人事件,使紀久傳播的形象大幅滑落,就像對紀久傳播的示威運動,東洋電視的單元劇:“美妓的星期六”,收視率竟然跌落到悲慘的百分之三·一。

這個節目的演員,幾乎都是代表紀久傳播的名藝人,而且不是在早上或深夜的節目,是在晚上的黃金時段吃了敗仗,此事比紀久傳播更讓電視臺傷透腦筋。

從此時開始,亞洲電視的“跳躍的一九七○”、“歌唱散步道”,大東京電視臺的“全體大遊行” 、“夜晚的盛會”,太陽電視臺的“男人需做”、“夜晚的遊伴”等,收視率一律下降,紀久傳播的凋落幾乎慘不忍睹。

對紀久傳播依賴組織的力量,罔顧節目品質的觀眾,在醜聞揭穿的同時,也都不看這些節目了。

社會是很現實的:過去把紀久傳播視為衣食父母的電視臺,都不理睬紀久傳播了。而且就在同時,反對紀久傳播的各電視臺、廣播電臺的製作人和導播六十多人,在“致紀久傳播”的檔案上籤署,想藉這機會發洩紀久傳播平時粗暴、蠻橫、強行干涉節目所帶來的悶氣。

現在真是四面楚歌。雖然紀久傳播曾有強大的組織力量,如今已面臨崩潰的邊緣。以前被視為寵大的組織,甚至看不清真相,所以在崩潰的斜坡上滾落時,因為本身的重量而加速。巨大的樓閣,內部大半被惡膿所佔據,所以膿流出去之後,只剩下空殼,就像巨獸的屍體。

(我在十幾年前,從北國黑暗病房的窗旁,嚮往水平線上僅有的明光,外出奮鬥,為了證實利用女人的武器,女人可以到達最高境界。現在就是界限嗎?結果我失去了一切,包括青春、紀久傅播、虛名、還有死命愛我的男人。人是為了失去才獲得嗎?一切都是空虛的。)

從車窗看到散落的光點。紀久子現在要去北國,應該是個走到那裡都是黑暗的空虛地,只有風無力地吹過荒野,在早晨只要看到就難免悲傷。不斷北上。因空氣寒冷使玻璃窗凍成米黃色的病房,現在就要回到那個病房座落的海岸。春天應該還沒有到那裡。

走了很久,仍然只有黑暗的天空和海中的波濤。目的地是不是有人住?在沒有人煙的海邊再一次看清自己。以後的事情,留待以後再想吧。

為什麼要把冬本的骨灰帶來?她不知道冬本的故鄉在那裡?聽說在北邊的一個小城市,但過去也沒有問清楚。

很久以前,她曾在那個海邊撿到漂木般的骨頭,也許是在北海中失去生命的,某種生物的骨頭。

紀久子準備把冬本的骨灰灑在那片海岸上。她認為唯有那荒涼的海浪和風沙,最適合作為冬本的墳墓。

也許有一天?他的骨片會被一個在療養院養病的少女撿到,就像很久很久以前,紀久子在北海撿到寂寞而死的生物的骨片一樣。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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