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八 章 籠裡的痛哭(1 / 4)

小說:影子的告發 作者:土屋隆夫

......少女像只膽怯的動物躲在單薄的被子裡,大氣也不敢多喘一下。與其說少女是躺著,還不如說是蜷縮著比較貼近她現在的狀況。一如被捕獲栓在籠裡的小動物畏懼向它靠近的人類腳步聲一樣,少女始終豎著耳朵傾聽。醒來之前聽見什麼東西尖叫的記憶讓她心神不寧,感覺有些不安。

(最好不要有任何人進來這裡!)少女祈禱著。儘管夢中的景象是那麼嚇人,少女還是希望一人獨處,這總比有人來問話、安慰她或是成為別人好奇與同情的物件都好。從很早以前她就習慣一個人獨處,絲毫不會覺得寂寞。她甚至希望大家最好都忘了她的存在,就像個被棄置在這陰暗、居間的東西一樣。

少女在很小的時候曾經讀過一本書,內容是生長在南方叢林的大象生態。書上寫著:年老的大象在死期將近時,會離群前往叢林深處,巨大的身影徘徊在昔日如王者般昂首闊步的叢林裡,尋找終老的土地。

(如果我也能像那樣子死掉就好了......)在原始森林中的死亡。橫躺在奇怪植物的下面,為人所遺忘的死屍......

少女閉上眼睛,想像那種孤獨的彷徨。她汗溼的身體,因而像被狂風暴雨洗過一般地清爽。彷彿少女已經一個人走在熾熱陽光與千古黑暗交錯的叢林之中。

(直走,沒錯,順著道路一直往下走。)在她的視野中,那條道路清晰地浮現眼前。不需猶豫,只要一步一步地上前,就會走向死亡。少士踩過野草,聽見了自己的腳步聲。

(小心點,這一次千萬不能失敗。這一次絕對......)有人在遠方呼喚。不要理睬!不可以回頭,只要往下走就對了。一個腳步聲從背後追趕而來。

(是那個男人!)

少女加快了腳步。遠萬交疊的聲音,又摻雜了近處的腳步聲,有好幾個男人在追趕自己。急促的喘息聲來自那個男人;那個抱住自己、不停舔著自L的身體、將他汙濁的血液流進自己面板裡的男人。

嘮叨碎嘴的說話方式,應該是別的男人。沒錯,那種說話方式很具特色,就是那個將自己推入絕望深淵、留下毫不在意的笑聲離去的男人!

還有一個聲音是誰呢?對了,就是那個人。那個人是來追我的。對不起,放了我吧。就讓我這麼死去吧,我想結束這一切......

少女遮住耳朵咬著嘴唇,一心一意奔跑在眼前不斷延伸的道路上。終於聲音遠去、腳步聲消失了。深沉的寂靜支配了那座叢林,風睡著了,野獸進入夢鄉,無數的星星悄悄地點綴著天空。少女身處其間,繼續不斷地奔跑。

門開了,走近少女床邊的女人上前探視時輕聲低喃了一句。

“還在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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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千草檢察官結束本鄉的調查回到辦公室時,看見桌上有山岸事務官的留言。

因為接到小孩突然發燒的電話,所以先回去了。有關偵查總部來的聯絡事項及報告檔案等,一併收放在書桌抽屜裡。野本刑警來過一次電話。大川警部請你回來後務必立即回電。端此。

下午七時四十分 山岸

檢察官看了一下手錶,時間已經是八點過後。剛剛他進辦公室時,整棟大樓的燈幾乎是關著的。如果這幢建築整晚燈火通明,那就表示有大事發生了。

檢察官點燃一根菸,悠悠蹺起腳來。他是累了,卻又好像在享受這份疲倦似的,就像運動過後回味肉體痠痛的滿足感一樣。

檢察官拉開抽屜,裡面有幾張留言和書寫於下谷警署公用十行紙的書面報告。看來檢察官去本鄉前交代的調查結果都送來了。

檢察官將檯燈拉近,將所有檔案放在書桌上。上面寫著幾個人的過去,枯燥的文字正確無誤地記錄事實。

有關城崎浪江的調查報告:根據貴單位照會的事項,有關該人士死亡當時的情況及事後處理整理成下列報告。

1.城崎浪江(當時四十歲)於昭和二十五年九月二十三日下午一點十分左右於臺東區御徒町二町目的電車行經路上,欲穿越馬路時,被疾駛而來的吉普車所撞,當場死亡。死因為顱內出血。

2.該吉普車為派駐神奈川縣座間的美國陸軍運輸司令部所有,司機為隸屬該部隊的卡拉方·史提馬中尉。當時車上有一名自稱是翻譯的女性共乘,事後確定是名為羅莎·田中的脫衣舞娘,專以美軍為其賣春物件。

3.一發生車禍,史提馬立即停車,並交給趕來處理的下谷署小林正一巡警一張名片,且不停地說著話。該名巡警聽不懂英語,要求共乘的女性翻譯,該名女性只是在一旁說笑,並強調是被害人的過失:“那個女人竟然跑到車子前面跳了女來,難怪會被撞死!”其他目擊車禍的路人也和該名女性的說法幾乎一致。

4.史提馬此時顯得很緊張,在名片上寫下一些東西后,便催促該名女性一起離開現場。事後確定他寫的內容是:“因為正在執行公務,之後請跟部隊聯絡。”

5.下谷署將該案向總廳外事課報告,外事課以美軍執行公務中的車禍為由,只聯絡位於座間的部隊,之後的調查就此打住。且被害人乃是企圖跨越沒有號誌的馬路,又被害人自前一年的五、六月起便有精神衰弱症狀,當天也曾接受醫生診療。根據共乘的脫衣舞娘及目擊的路人證詞,不得不視為是她本人的重大過失來處理。以當時的情況來看!雖有不滿,但也只能如此。

6.被害人的先生城崎達也(當時服務於光陽學園高中)放棄一切的求償權力,他表示對方雖然有錯,但自己不想追究。有關該部隊如何處置卡拉方·史提馬,由於沒有報告不得而知。

檢察官將視線從報告中抬起來。這些內容跟香菸鋪老人的說法大致相同。只是老人提到的車禍是發生在昭和二十四年,而報告裡寫的則是二十五年。大概是老人記錯了吧。總之,她的死是不幸的偶發事故。

浪江死亡的年齡是四十歲,她和城崎達也再婚時是三十八歲。一個身體不是很健康長得也不漂亮的女人,因為不能懷孕而遭人離婚。她的父親以讓出光陽學園為條件來買取女兒的幸福。城崎達也肯定像救世主一樣君臨他們父女面前。

但是檢察官再度看著報告書時陷入了沉思。儘管這是一樁交易的婚姻,但對女人而言卻是無上的幸福才對。己過中年的她,這是最後所能抓到的幸福了,不是嗎?可以想見她再婚的喜悅應該也會比別人多上一倍吧。可是根據報告書的內容,浪江“自前一年的五、六月起便有精神衰弱症狀,當天也曾接受醫生診療”,而且根據共乘的脫衣舞娘及目擊的路人證詞,她“突然跑到車子前面跳了出來”。下谷署將這個情形描述為本人的“重大過失”,換一種說法的話,甚至可說是一種自殺行為。從再婚的喜悅將她逼成精神衰弱的原因是什麼'這裡唯一的線索是浪江在發生車禍的前一年,也就是昭和二十四年的五、六月開始有精神衰弱的症狀,而且這是在她的媒人,也就是她先生的上司藤澤課長於城崎家陽臺摔落致死後不久的事。固然可以很輕易地將她發病的原因歸咎於當時的刺激,但會不會造成她內心受到衝擊的其實不是在家裡發生的意外事故,而是她發現了造成意外事故的“真相”,她知道了什麼?是否這個她所知道的內容經常讓她恐懼不安呢?

當然,這個推論沒有證據,所有問題都出在一個叫俊子的小女孩的惡作劇。然而至少這次的命案肯定與藤澤課長的墜落身亡脫離不了關係。支援這個推論的證據是,被害人遇害時口袋裡放著俊子的照片。那麼藤澤課長的兒子宇月悠一是否也從父親墜落身亡的事件裡知道了什麼?看來確定宇月和俊子、宇月和城崎之間的關聯逐漸顯出重要的意義來了。

檢察官拿出其他的留言,上面是埼玉縣警的報告。

有關宇月悠一的調查報告:此人自稱本名是藤澤廣夫,為父親藤澤幸司、母親開子的長男。昭和十一年一月二十五日生於父親任職所在地的東京。(父親為中央商科大學庶務課課長)昭和二十四年,因父親過世,同年六月與母親開子遷回本籍所在地埼玉縣騎西町xx番地。由於父親老家十分貧困,他與母親向老家租一間房間同住,靠著父親的死亡退職金堆持生計。他畢業於當地的町立中學、縣立N高中。在學期間成績卓越,高中畢業的同時即獲得縣的獎學金貸款,進入東京外語大學就讀。母親開子在這期間,擔任町營的託兒所保姆,於昭和三十五年病逝。

目前本人為電視劇名作家,幾乎很少回鄉省親。

住在本縣期間,頗受鄰居好評,也沒有任何跟犯罪有關的事情。此外,對於貴單位的另一項照會,有關城崎達也與此人及此人老家的交涉、關係等,查無屬實。

以上

檢察官再點了一根菸。就這份報告來看,宇月悠一的高中時代並沒有什麼幽暗的過去。他是個善良用功的學生。母子倆的生括雖然不寬裕,卻有著簡單的幸福。顯然父親不幸的墜落身故,己逐漸從母子的記憶中淡去。

檢察官的表情變得很憂鬱,因為需要查證的事項太多了。宇月悠一佔去了檢察官的極大思緒,但是具體證明他涉案的資料卻還不夠充足。即使假設藤澤課長的死是出於城崎達也的計劃,也就是謀殺,然而他的動機是什麼?還有宇月悠一是如何得知他父親死亡的“真相”?這些都是疑點。但檢察官還是很重視這個假設。

桌上還有一張報告,是千葉縣S町警署對城崎文代的前夫的調查報告。簡單的內容記述她的前夫目前住在縣立醫院的精神科病房。之前的婆家後來領了一個養子,幫忙經營和服店的生意。事到如今,這份報告己不具什麼重要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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