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鴻飛帶著三名偵查員,開車來到黑熊嶺下。他們把吉普車停在山腳下,然後沿小路來到黑熊洞。
洞裡靜悄悄的。在洞口外和洞內中央各有一堆燃燒過的灰燼,旁邊還放著一些乾草和樹枝。乾草旁邊的地上有一個空酒瓶和一些吃剩的骨頭。
吳鴻飛讓兩名偵查員守在洞口,自己和另一名偵查員進裡面檢視。他們先走進右邊的小洞,拿著手槍,並開啟了現場勘查燈。這個小洞只拐了一個彎,有十幾米長。洞裡空空的,看來大老包也走了。
他們退出來,又走進左邊的小洞。這邊的洞比較長,彎彎曲曲的,而且洞壁和洞頂上有很多突兀的巨石。他們打著勘查燈,沿著一人多高的山洞走了二三十米,只見前面的洞開始向下延伸,而且越來越窄。
那個偵查員對吳鴻飛說:“吳隊長,我看咱們回去吧。沒人會藏在這圪墶。”
吳鴻飛說了句“再往前看看”,便貓著腰鑽了下去。那個偵查員也只好跟進去。他們又鑽了二三十米,前面的洞更窄了。稍不注意,就有碰頭的危險。
忽然,一個東西從裡面竄了出來,從他們腳邊跑向洞口,把他們嚇出一身冷汗。吳鴻飛蹲在那裡,用勘查燈向裡邊照去。他發現在前面拐彎處的一塊岩石後面露出一塊黑糊糊的東西,就小心翼翼地走了過去。
走到近前一看,原來是一件黑布長袍。吳鴻飛把它捲起來,交給後面的偵查員。他繼續在周圍查詢。一會,他又在一個石頭縫裡找到一截空牛角。他把牛角撿起來,放在嘴邊吹了兩下,那牛角便發出了“嗚嗚”的聲音。吳鴻飛滿意地把它放進口袋裡。他又往前走了幾步,見沒有什麼收穫,便和後面的偵查員一起退了出來。
當他們回到洞口處時,守衛的偵查員心有餘悸地問他們:“剛才,你們聽見那奇怪的聲音了嗎?那就是黑熊叫吧?”
“啥熊叫!”吳鴻飛掏出那個牛角,放到嘴邊吹了起來。不過,這裡空間大,聲音也就不那麼低沉了。
吳鴻飛問:“你倆大雞巴在外面看見啥沒有?”
“啥也沒有。噢,剛才有個東西跑出來,好像是隻狐狸。”
跟進去的那個偵查員說:“狐狸,不會成精吧?剛才可把我嚇壞了!”
“別他媽扯犢子!”吳鴻飛走到洞口外,檢視著雪地上的足跡。然後又和兩名偵查員到周圍轉了轉,但是沒有發現任何有價值的蹤跡。
在返回縣城的路上,他一直默默思考。他相信大老包還會回到濱北縣城,而且他知道應該到哪裡去查詢。
在縣城南郊,有一片破舊的老房子,居住者多為外地或周圍鄉村來打工或做小買賣的人。藉助公安局的監控網路,吳鴻飛很快就查到了大老包的住處。大老包租了一間小土房,房東是發電廠的退休工人。
吳鴻飛找到這位房東,說明自己的身份和來意。房東說,大老包在半年前租下了這間土房,說是長住,但實際上多數時間都不在家。大老包挺有本事,打到的野物不少,多數都賣給了商販。他是個講信義的人,從不拖欠房租,有時候趕回來,就是為了交房租。遇上個節假日,他還會送些野物給房東。
吳鴻飛問房東,大老包和啥人交往。房東說,除了那幾位商販,沒見大老包和啥人交往。不過,最近有兩個年輕人來過兩次,打聽大老包啥時候回來。這兩個年輕人像是本地人,穿戴得挺時髦。領頭的那個長著蛤蟆眼,說話挺邪乎,不像個善主。
經過房東的同意,吳鴻飛檢視了那間土房。房內就一鋪炕,炕頭連著一個柴火灶,既能燒水做飯,又能燒熱炕。旁邊的地上堆滿了雜物,除了生活用品,就是打獵的東西。吳鴻飛仔細地查詢一番,特別注意那些可能藏東西的地方。終於,他在一個破包袱裡面發現一個乾淨的塑膠袋,裡面有一沓牛皮紙信封。信封上沒有字,開啟一看,每個信封裡都有一張摺疊整齊的白樺樹皮,上面都畫著與洪鈞在黑熊洞撿到的那張上一模一樣的圖案。吳鴻飛數了數,一共有九個信封。經過一番說明,房東終於同意讓吳鴻飛拿走這些信封。吳鴻飛還告訴房東,大老包一回來,就得立馬報告公安局。房東點頭答應了。
吳鴻飛正要離開,只見有人在房後探頭探腦。他快步走了過去,看見一個蓬頭垢面的女人坐在牆角的地上。吳鴻飛喝問:“你他媽的在這圪墶幹啥?”
那女人用沙啞的嗓音說:“找你!”
“找我幹啥?”
“我要做你媽。”
看著女人那呆呆的目光,吳鴻飛嚥了口吐沫,轉身走了。
那女人在他身後用呆板的聲調唱道——我的哥哥是大官呀……
吳鴻飛估計大老包肯定會回來,但是他不能相信那位房東的承諾,就派人蹲守。果然不出所料,第二天下午,警察抓到了大老包。
在公安局的審訊室裡,吳鴻飛望著坐在對面這個帶有神秘色彩的獵人,不動聲色地問道:“你叫啥名字?”
“大老包。”大老包態度很老實。
“你姓啥?”
“姓包。”
“叫啥?”
“噢,你問我的大號。叫慶福,包慶福。不過,人們都叫我大老包。”
“多大歲數?”
“四十八。”
“啥地方人?”
“山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