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歷曉天一進校門,就看見佈告欄裡貼著一張告示。告示上的話讓他看了心驚肉跳。
警 告
昨天晚上八時許,有人闖進舊圖書館,偷走了一本價值連城的古籍。根據目擊者回憶,此人年約十三四歲,可能是本校初中男生,身高在一百六十公分左右,身材瘦削。
望這位學生懸崖勒馬,儘快至校長室自首,並主動退回古籍,否則,學校會將此案移送公安機關嚴肅處理。
特此警告!
校長 黃宗憲
2009年3月5日
一本古籍?真的丟失了一本古籍?是貝樂偷的?貝樂是小偷?
他正一個人躊躇不前,“啪!”有人將手重重搭在他肩上,把他嚇了一跳。他猛一回頭,站在他背後的不是別人,正是貝樂。
“你怎麼……”他剛想開口就被貝樂打斷了。
“別信那上面的話,我什麼都沒拿。那是圈套。”貝樂悄聲道。
歷曉天立刻被說服了。
如果真的丟了一本價值連城的古籍,他們應該立即報警,不會等著小偷來自首,天下會自首的小偷恐怕還沒生出來。所以,這很可能是校長為了誇大事情的嚴重性,胡謅的一個理由。
“我是想問,你為什麼會在這裡?”等回過神來後,歷曉天道。
“我轉學過來了。”貝樂拍拍他的紅色書包。
“哈,怪不得你昨天說,你就快當我的同學了呢。”歷曉天指著貝樂,正想問問他是從哪個學校轉來的,昨晚太匆忙,也沒來得及多聊,他忽然看見教導主任武原正迎面朝他們走來。跟平時一樣,武主任穿著黑色中山裝和黑色皮鞋,步履匆忙,臉上帶著半分微笑。這是他的招牌表情。武原武主任是整個學校脾氣最好的人,自進校以來,歷曉天還從沒見這位教導主任對誰發過火。曾經有學生當面叫他的外號“五塊錢”,他也只是一笑置之。跟他相比,老刺蝟校長黃宗憲就差遠了。聽說如果有學生在他面前經過沒有行禮,一定會被他臭罵一頓。因此在歷曉天心目中,武主任是一位寬宏大量、令人尊敬的師長。
“早上好,武主任。”歷曉天首先跟武原打招呼。
“你好,曉天。”武原也笑著回應。能記住所有學生的名字,這是武主任的本事之一,“你們認識?”武原指指貝樂。
還沒等歷曉天回答,貝樂就搶了先。
“我們在公園一起踢過球。對吧,歷曉天?”貝樂回頭看著他。
歷曉天不明白貝樂為什麼要撒這個謊,不過,想來總有他的道理。“對哦,我們一起踢過球。”他決定順水推舟。
“可是,我記得你住在D區,貝樂住在A區,你們是在哪個公園踢的球?”武主任好像對他們踢球的事很感興趣。
歷曉天也不想撒謊,但既然已經撒了一個謊,那就必然得撒第二個。反正,撒謊對他來說也不是什麼費力的事。如果不撒謊,他哪來的時間玩電子遊戲?哪來的錢買他想看的書?
“有一次我跟朋友一起到A區的建設公園踢球,踢到一半,我們這邊的前鋒突然肚子疼要下場,正好他在旁邊看,他說他想試試,我們正好缺人,就讓他上了,誰知他踢得不錯,後來,我們一起踢過幾次。”
“呵呵,原來是這樣。”武主任笑著點點頭,又道,“看來你們是好朋友。曉天,你一定覺得挺遺憾吧,貝樂不是我們學校的學生。”
遺憾?那倒不至於。
歷曉天傻笑了兩聲。其實,他已經猜到武主任接下去會說些什麼了。
果然,武主任把手按在貝樂的肩上,說道:“現在告訴你個好訊息,貝樂從今天起就是我們學校的學生了,而且,還跟你同班。”
是嗎?歷曉天立刻轉頭望向貝樂,後者笑著朝他點頭。
“沒想到吧?”武主任道。
“真的沒想到。”
“呵呵,有好朋友做同學當然是好事,不過也不能光顧著玩,你們兩人要互相幫助。貝樂的英語成績很不錯,曉天,你要好好向他學習,聽見了沒有?”
歷曉天連忙點頭。
武主任滿意地分別看了他們一眼,隨後慢悠悠地從口袋裡掏出一張履歷表來,口氣顯得鄭重其事:“貝樂,我今天找你,是想問你一件事。”
“什麼事?”貝樂道。
“學生情況表的直系親屬一欄,你只填了你祖父的名字。”
“對。”貝樂低頭看著水泥地。
“這不符合我們的要求。學生必須填父母的名字,除非是有特殊情況。”武主任停頓了一下,“你也沒有在旁邊的備註裡說明你父母的情況,可以告訴我是怎麼回事嗎?”武主任的口氣很溫和。
歷曉天提心吊膽,生怕貝樂一不小心說出自己父母失蹤的事,要知道,他昨天可是這麼對那個女孩說的。
貝樂抬起頭道:“他們沒跟我住在一起,我一直跟我爺爺一起生活在F鎮,我爺爺是我的監護人。”
“監護人?你懂的法律名詞倒不少。”武原盯著貝樂的眼睛,好像是在判斷他是不是說了謊,“你是說,你連你父母的名字都不知道?”他又問。
貝樂顯然不願意回答這個問題,他扭捏了一番才道:“我爸叫貝海青,我媽叫羅伊蘭。”
武主任又從口袋裡摸出一支鉛筆。
“寫下來吧。”他對貝樂說。
這樣不是很容易暴露嗎?歷曉天想,武主任只要去警察局一查,就會知道貝樂的父母到底是怎麼回事。
貝樂似乎也預見到自己將要面臨的狀況,他無可奈何地寫下父母的名字後,輕輕皺起眉頭。在他把紙和筆遞給武主任的時候,武主任道:“時間不早了,你們快回教室吧,校長馬上要發表重要講話。”
重要講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