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掘地,歐姆達瓦沙漠,約旦
2006年7月20日,星期四,上午7:14
坐在H3s悍馬車後面,安德莉亞半閉著眼睛,但是外面的黃沙還是從窗戶撲進來。油罐車爆炸,把這輛車的玻璃震碎了,前玻璃也裂了,儘管阿里克用膠布和衣服補了車身的很多洞,還是有很多地方露著,因為他幹活倉促,所以沙子撲進來。海瑞爾直抱怨,可是阿里克不理。他雙手抓住方向盤,指節發白,嘴巴緊閉。他從峽谷入口處衝上沙丘一口氣只用了三分鐘,現在他踩著加速器,似乎小命兒都在上面。
“這可不會是一次舒服的旅途。但至少我們要回家了。”醫生說,把手放在安德莉亞的腿上。安德莉亞緊緊抓著她的手。
“他幹嗎那麼做,醫生。幹嗎在他箱子裡有炸藥?告訴我說是他們陷害他的。”安德莉亞幾乎是請求地說。
醫生靠近安德莉亞,這樣阿里克就聽不到她的話。不過,醫生還是懷疑,雖然馬達很吵但什麼話都逃不過這個士兵的耳朵。
“我不知道,安德莉亞。但炸藥是他的。”
“你怎麼知道?”安德莉亞問,她的眼神非常嚴肅。
“因為他告訴我的。你在帳篷底下聽到士兵們的談話後,他來找我,要我幫助他,他說他計劃炸掉水車。”
“醫生,你說什麼?你知道這件事?”
“他到這裡的原因就是因為你。他以前曾救過你一命。而且根據他的生活準則和榮譽觀念,他相信他必須在任何情況下都幫助你。不管怎麼說,也許是我不明白的什麼原因,是他的上級找到你讓你進到這次探險中。他用你做誘餌,為了讓安東尼來。”
“所以剛才凱因說什麼誘餌?”
“對。對凱因和他的人來說,你就是控制安東尼的砝碼。從一開始一切就都是謊言。”
“那他現在會怎麼樣?”
“忘了他吧。他們會拷打他,然後……他就會消失。你別想再回去,他們不會讓你說什麼。”
醫生說的話給了安德莉亞當頭一棒。
“為什麼,醫生?”安德莉亞厭惡地把自己從醫生身邊挪開。“你為什麼不告訴我?我們經歷了這些你還這樣對我?你發誓你再也不騙我,我們親熱時你發了誓的。真不敢相信我這麼蠢……”
“我說了很多事情。”一滴淚從海瑞爾臉上落下來。她又說話的時候,卻非常堅定,“他的任務和我的不同。對我來說,這就是又一次愚蠢的探險,總是這樣。但是安東尼知道這回可能是真的。而且如果是這樣的話,他知道他會做什麼。”
“他做什麼?就是把我們都炸死?”
“我不知道今天早上是誰幹的。但是相信我,不是安東尼。”
“可剛才你什麼也沒說啊。”
“我沒法說,否則就把我也扯進去了。”海瑞爾說著,把眼睛移開,“我知道他們會把我們倆帶走,我……我想和你在一起。遠離這次探險。遠離我的生活。”
“那斯克教授怎麼辦?他是你的病人,你卻把他拋棄了。”
“他今天早上死了,安德莉亞。就在爆炸前。他已經病了很多年,你知道的。”
安德莉亞搖搖頭。
我要是美國人我就該獲得普利策新聞獎[1]了,但這是多大的代價啊!
“我無法想象,死了這麼多人,這麼多暴力事件,都是為了那個無稽的東西,為了放在展覽館裡的東西。”
“安東尼沒跟你說嗎?還有很多危險……”海瑞爾停下來,因為車子慢下來了。
“有點兒不對。”她說著看著窗戶上的裂縫,“這裡什麼也沒有。”
車子晃著停了下來。
“嗨!阿里克,你要幹嗎?”安德莉亞說,“幹嗎停下來?”
德國大個子什麼也沒說。慢慢地,他拔出車鑰匙,拉上手閘,跳出車來,甩上門。
“見鬼,他們不敢。”海瑞爾說。
安德莉亞從醫生眼裡看到恐懼。她聽不到阿里克踩在沙土裡的腳步聲。他來到海瑞爾這邊。
“怎麼樣,醫生?”
門開了。
“出來。”阿里克冷冷地說,面無表情。
“你不能這麼做。”海瑞爾說,一動不動,“你的同志不會想和以色列情報界作對。我們可是很危險的敵人。”
“命令就是命令,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