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墓室機關和鬼臉

小說:罈子裡的殘指 作者:楊東

這一仰不要緊,不由分說地就順著坡勢溜了下去,頓時找到了童年在幼兒園玩滑梯的感覺。只可憐我身上只穿了件汗衫,後背和凹凸不平的“滑梯”摩擦得生疼。裡面更是漆黑一片,什麼也看不見。消停下來後,只看見一道道紅影朝我這邊飛來,我的神智立即被弄得迷迷糊糊的,情急之下我伸開兩條胳膊好一陣亂甩,結果由於空間太小,一次次砸在牆壁上,險些脫臼。那紅影在我眼前晃悠了幾下,隨後一把大鏟子就拍在了我的臉上,眼前頓時冒起了璀璨的金星。

暈暈乎乎的狀態下,我還是扯著嗓子喊道:“別下來,危險!”可聲音還未落地,常來就已經滑了進來,接下來就聽見常來“嘿喲嘿喲”利落的躲閃聲和鏟子“啪啪”不斷拍在牆壁上的聲音。我靠在牆壁的一側搖晃了幾下腦袋也算是清醒了。藉著那紅影照出的光亮我看得出這還是個不小的地方,只是我所處的位置屬於邊緣地帶了,施展不開拳腳。常來躲來躲去躲到了我這兒來,致使一鏟子直接拍在了我的胸口上,差點兒沒把我的五臟六腑都給震碎掉。常來撲過來死死抱住鏟柄,我也給疼急了,縱身朝著那紅影的前端撲了過去。隨後只是覺得身子下肉乎乎的,還有鼻息噴在我的臉上。沒等反應過來,一記重拳就打在我的臉上。紅影隨後朝著我的臉撲了過來,害得我連忙在身前攥著拳頭毫無章法地揮來揮去。常來過來拉住我,“幹嗎呢你?那是手電筒!”

我定睛看了下那紅影,確定只是一束光打來而已,便側下身子讓光束打在牆壁上,這光傳播的速度奇慢,乍一看倒真的像是個紅影撲了過去。心想這玩意挺先進的嘛!

光線那頭的聲音傳過來:“喂,倆臭小子,我又沒惹你們,幹嗎要和我過意不去?”

這聲音聽著有些耳熟,仔細一瞧,呵,又是“禿頭”。

常來往前跨了一步,竟然無比堅定、理直氣壯地說:“沒事兒閒的!怎麼著?”說著還從身後摸出了個手電筒朝“禿頭”腦袋上照了過去。我藉著燈光看向他的腳,靠,比我的都大,大旅遊鞋跟個大船似的,足有四十五碼!可是那血腳印明明是他踩下的啊?

“禿頭”顯然有些生氣,用他那特殊的手電筒在常來眼前晃了晃,仰著下巴數落道:“怎麼說話呢?臭小子!”他手晃得倒是很快,但那射出來的光線就像老年痴呆似的慢吞吞地半晌才跟過去,像是什麼思維緩慢的活物,在空氣中不慌不忙地挪動著。照片裡拍到的紅影應該就是這莫名其妙的光了。

常來和“禿頭”兩人饒有興致地你一句我一句地鬥起了嘴來,照這樣發展下去非打起來不可。這耗子洞大小的地方打起來誰也佔不到便宜,無可奈何我只能出來打圓場——“行了行了,都各退讓一步……”“禿頭”擺出一副大人不和你們小孩兒計較的寬容樣子:“咱三個一塊兒去前面,我四驢子肯定不會虧待你們倆的,咋樣?”

這究竟是個什麼地方我一時還沒來得及弄清楚,但看來還是裝作什麼都知道的比較好。也好看看那“禿頭”究竟想幹什麼,想到這我也就暫且點頭應下了。

一紅一白兩束手電光互動著照開。我對“禿頭”那個手電筒還是很感興趣。那紅影在白鬍子老頭兒的故事裡多次出現,也不知道是不是這個東西弄出來的。於是我故作不經意地問他:“你那破手電筒什麼年代的陳貨?怎麼弄個破紅光啊?”

本以為他會懶得搭理我。沒想到非但不是如此,還表現得非常健談,說那是他爹留下來的。他爹和白鬍子老頭兒那哥幾個從一個跟蹤他們的城裡人手裡弄來的。那城裡人是個作家,在他們村插過隊,無意中得知他們是盜墓的,想就此寫一本書。為了得到最真實的素材,索性一直跟蹤著他們。可是又因為膽子小怕被他們給發現,就用這破手電筒掩人耳目。這還是個外國貨,說是用什麼幾種射線相互作用的原理,在空氣中傳播的速度遠比其他的光要緩慢,並且能夠成像。每次要被發現的時候,那作家都會用這個製造令人毛骨悚然的紅影來嚇唬很可能即將發現他的人,最成功的一次就是白鬍子老頭兒和老錢到村頭兒墳山子那裡挖高大爺屍體那次,白鬍子老頭兒所說的好像被誰拍了一下,那是真的,真的有人拍了他一下,就是這個作家,拍完之後突然改變主意了,迅速用那手電筒製造一個紅影吸引白鬍子老頭兒的注意力,然後他趁機向另一側跑去。這個作家還會一種縮骨功夫,能夠讓一百幾十斤的成人變得身輕如燕,看起來像侏儒那麼大,然後迅速地就逃掉了。雖然這個作家一直很小心地在做這些,但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溼鞋。一次被他們哥幾個給發現了,作家被狠揍了一頓,手電筒也被沒收了。再後來分贓時候分到了“禿頭”老子的手裡,再後來就歸他“禿頭”所有了。

常來問了句:“你老子誰啊?”“禿頭”理所當然地應道:“三驢子唄!”

說著說著不覺間也走出很遠了,再走個十幾米,路的左側開了個門。這裡像是個舊時的廊子,但四驢子非說是個墓。他本身只是想來盜那些骨架去黑市賣錢,也是無意間才發現這個墓的。昨天他也是跳牆進來的,所以正門那塊兒只看見一進一出的兩趟印子。

提到昨天的事兒,我自然又想起血腳印來。昨天我和常來親眼所見,“禿頭”留下的的的確確是一寸多長的血紅的腳印,千真萬確,方才在外面時候看得還很清晰,絕對不會有錯。我推了推常來,又指了指“禿頭”的腳丫子,做了個往下扒的動作,示意他見機行事。

腳下的地面鋪得蠻有家居的感覺,中間是類似於鵝卵石的扭曲的一條,有一尺多寬,一直延伸下去。看上去絕對不只是麻花似的隨手亂擰幾下就完事了,石子是由不同顏色組成的,同一顏色像是拼合成了一個個怪異的符號,或者是什麼古老的文字,而各色互動在一起又像是一個大一些的奇怪圖案,幾個圖案連線在一起又像是什麼更大的圖案,看上去挺有意思。只是兩隻手電照來照去的,我們又一直在往前走,看不太清,鵝卵石的兩側是有細緻紋理的完整石面。

左右兩側的石壁像是用刻刀雕刻出的一個個同心圓,各條弧線互相互動著,弧線上鑲著一些水晶粉,手電光打在上面會折射出來更多的光,讓人有一種眩暈的感覺。再往遠處看,各個圓心之間似乎又不是隨機排列的,幾個相挨著的圓心拼合而成了類似於八卦圖的一個圖畫,卦和卦之間又會不時地出現交集,交集中又摻雜著一些小的八卦。好像有很多層次。頂棚倒是異常樸素,只是普通的石質材料。這個廊子給我一種神神秘秘的感覺。就好像我們正走在一個異樣的世界,並且還越走越深。那種未知事物的吸引力是不能簡單地用幾句話說得清的。興奮和恐懼在攪拌機裡面打了幾個滾之後二話不說就充斥了我的腦海,當然,我也不敢忘記理智,現在最需要的就是它了。

再有個三五米就到了廊子盡頭開在左側的石門位置了,說是石門倒更像是個石洞洞口,只能容得下一個人頷首透過。“禿頭”停下來,示意我們保持安靜,又比劃著問我們誰先進去。我們倆自然是讓他先進了,留在後面多好啊,萬一有事也方便逃命。“禿頭”也沒和我們計較,點了點頭就走在了前面,讓我頓時對他生出些好感來。

我和常來沒有緊跟在他後面,而是保持了一定的距離,見他安全地進去了,看來沒什麼事,我們倆就開始石頭剪子布。

常來跟在“禿頭”後面走了進去,我剛抬腿,突然從門裡面撲出來一張鬼臉,直接撞在我的臉上,隨後整個左側石牆都向前移動了過去,直接抵在牆壁上,不透一點兒縫隙,原來是一個暗門,廊子裡頓時變得漆黑一片。我還傻乎乎地伸開五根指頭在眼前晃悠,嗯,果真是伸手不見五指。

我的膽量已經被逼迫到了極限,心裡唯一的想法就是儘快逃命。可剛邁開兩步,腳下要命地滑,完了,我肯定是踩到方才那張怪臉上了,想想都噁心。最後,“砰”的一聲跌坐在了地上。求生的本能告訴我,即使摔出屎來也得逃啊!我迅速站起身來,邁開大步子繼續往外衝,可這時廊子卻突然晃動了起來,和電梯上到一半突然壞掉的感覺差不多,不管我怎麼努力還是站不穩,身體在廊壁間來回跌撞著,無法自控。晃了兩三次之後,頂棚上的石板“刷”地向兩側縮了進去,一道道藍光如針一般刺下來,隨後便聞見一股刺鼻的濃香,意識漸漸模糊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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