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新一輪調查

小說:風的預謀 作者:鬼馬星

次日上午,高競陸續獲得幾個調查結果,首先是路輝的銀行紀錄。據調查,在路輝被擊斃的前三天,有人往他的銀行卡里打了一萬元,錢是從南京的一家工商銀行匯過去的,結果發現景雲在銀行匯款當日,曾經帶團在南京旅遊,銀行的監控錄影雖然極為模糊,匯款者也經過了一番喬裝打扮,但從體態上可以基本認定就是她本人。

另一條調查結果是,冷小慧的早年經歷。冷小慧1974年出生,跟高競同齡。19歲那年曾經跟一名臺灣富商交往,22歲結婚,後因該富商感情出軌,兩人於1997年離婚,同年她經人介紹又跟另一名香港富商建立戀愛關係,3個月後分手,這一年,冷小慧改名為冷杉,並離開了原住地。2000年10月,她跟張鍵林結婚,該名字沿用至今。

原來,果真是想擺脫舊日生活的陰影才改的名,怪不得她會說出那番話,有沒有錢根本就不重要,我那時候太年輕了,她說。根據景雲對莫蘭最後的說法,張鍵林自殺的原因是因為冷杉曾經意圖毒死自己,這讓他心生絕望,現在已經毫無疑問,顧天說的那個求助他的男人就是張鍵林。高競每每想到這個看似如此美麗柔弱的女人,居然會在長達一年的時間中持之以恆地,偷偷給丈夫下毒,就覺得心裡一涼。他想到同樣是這雙纖細白皙的手,不僅曾經把毒藥放進張鍵林的杯子裡,還曾經撫摸過他,他就感到汗毛林林,他慶幸自己從來沒有喜歡過她,並及時斬斷了這層關係,不然也許自己以後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第三條訊息來得較晚,是關於余男所說的那口枯井。高競根據回憶,把大致的方位畫給了下屬,經過近半個小時的搜尋,那口枯井終於找到了。報告稱,在井裡面,警方一共發現三具屍體,根據法醫的初步鑑定,三名死者都已經死了好多年了,其中一具是小孩,另外兩具則屬於成年男子。

高競懷疑其中井中的一具成年男子的屍體有可能是自己的叔叔,於是,他懷著惴惴不安的心情給自己的堂弟打了個電話,要求對方來警察局提供DNA樣本,起初堂弟極不情願,因為在過去的7年中,他至少曾經讓這個堂弟提供過5次DNA樣本,但最後都被推翻了,後來高競反覆懇求,這位堂弟才最終被他說服,答應再來試試看。高競雖然不能肯定,但他認為這次把握很大。

最後一條資訊是關於顧天的。喬納查到,顧天曾經在1993年報案稱自己5歲的兒子被人綁架了。孩子是在自己家裡突然失蹤的,案發當晚10點左右,負責照看孩子的外婆等那孩子睡著後,便回到自己房間裡睡覺去了,半夜醒來後老人驚恐地發現孩子不見了,立刻報了警。案發時,顧天夫婦在外地作短途旅遊,在外留宿兩晚。起初警方認定是綁架案,但綁匪自始至終都沒有跟孩子父母聯絡,也沒有留下隻字片言,所以後來又把該案定性為兒童拐騙案,但無論這案子如何定性,最後它都成了懸案。據稱,顧天因為這件事,曾經多次上門辱罵辦案民警。

星光之箭,13歲就處心積慮專門找人學習撬鎖的技術上門拐騙誘殺顧天的孩子,他們之間究竟有什麼深仇大恨呢?高競想來想去,只有那件事最可能造成這種結果,可是他已經去找過這個人很多次了,怎麼都找不到,這個人已經失蹤了……

所以現在,他唯一能抓住星光之箭的機會就是今晚的約會了。

想到終於可以面對面與這個對手交鋒,他就禁不住興奮異常。

他決定案子結束後去理個髮,上次是什麼時候理的,他自己都忘了。

高競的理髮計劃很快就落了空。

星光之箭又撒謊了,他並沒有按照紙條上所說的,如約來到約定地點跟高競決鬥,實際上,他好像突然失了蹤,既沒有再打來電話,也沒有像高競擔心的去偷襲莫蘭,連續7天,他好像完完全全失去了音訊。

高競和莫蘭在惴惴不安中度過了一個星期。

正當高競以為星光之箭真的準備從此銷聲匿跡的時候,他卻又收到了後者發來的簡訊。簡訊的內容跟上次放在景雲提包裡的紙條內容完全相同,“明晚8點,齊魯街15號,203室。”

接著,就像星光之箭的一貫風格,高競一連5天收到內容一模一樣的簡訊,註明的時間都是含糊的“明晚”,沒有人知道這究竟是指哪一天。而警方連續一週在齊魯街15號周圍佈下埋伏,都一無所獲,連星光之箭的影子都不見一個。

高競隱隱覺得不對勁。首先,他確信星光之箭不斷來簡訊提示他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這個魔鬼的確想見他。但是,他如此明確地指出地點,他難道沒想到警方會布控嗎?這似乎講不通。如果知道警方布控了,他還赴約,他不是等於自投羅網嗎?高競覺得這也說不通。難道星光之箭只是想戲弄警方嗎?但是,同樣的遊戲玩5天,難道他就不覺得乏味嗎?除非,他是有目的地重複,那麼這個目的是什麼呢?

你覺得他究竟是什麼目的?”有一天晚上,高競在晚餐桌上問莫蘭。

“我覺得他就是要把你們警方繞得團團轉。”莫蘭一邊嚼著一塊花椰菜一邊說,“他反覆給你同樣的資訊,就是希望警方在埋伏了N天之後,會認為那純粹是個烏龍大圈套而最終放棄。其實埋伏了那麼多天一無所獲後,你也的確不可能再繼續調動大隊人馬去那裡守候了。他就是等著你單獨去那裡。”

“我也這麼想,但就是不知道,哪天才是個頭。”高競說到這兒笑了笑,他心裡很清楚警察和罪犯之間是沒有所謂的公平決鬥可言的,但是單獨會面有一個好處,那就是他可以問對方一些他不想在審訊室問的問題。

莫蘭眨巴著眼睛注視著他。

第二天下午,高競再次拜訪了戴文。

“你認識蔡英東嗎?”他改變了一個話題。

“蔡英東?”戴文沉吟片刻後,答道,“是個蔬菜供貨商,幾年前,我們一直進他的貨。”

“他死了你知道嗎?”

“我知道一點。是下面的人告訴我的。”

“你們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進他的貨的?”

“可能是從2005年年初吧,他好像是麗蓮的朋友,所以一開始,我讓他給肖邦之戀進蔬菜。”

“但是據我所知,從陳麗蓮出事一直到蔡英東死這段時間,你名下的所有飯店都向蔡英東的公司進貨,這是為什麼?”高競問道。莫蘭曾經跟他說,她懷疑蔡英東在陳麗蓮死的那晚無意中獲得了一些兇手的資訊,所以這很可能就是他被殺的原因。於是,前幾天,他派屬下全面調查了戴文名下所有飯店的蔬菜供貨情況,結果果然發現了疑點。

這個問題把戴文卡住了。

他思考了好半天才開口。

“我想,可能是因為他那裡的蔬菜價廉物美吧。”他聲音呆板地說。

說完這句話,他便低頭注視著書桌上的一排照片。

高競順著他的眼光望去,發現那裡有一張陳遠哲的近照,穿著花格子毛背心,白襯衫的他正牽著魚鉤想把一條魚從河裡拉上來,可能給他照相的人叫了他一聲,他回過頭來,笑得像孩子一樣天真。

“陳遠哲在嗎?”於是他問。

“他走了。”戴文淡淡地說。

“走了?去哪兒了?”

“他沒說。”戴文正視著他答道。

“那他有沒有告訴你,什麼時候回來?”高競問道。

“我想他也許……”戴文停頓了好久才說下去,“不會回來了。”

高競突然注意到戴文今天的臉色非常灰敗。

“他不會回來了?你是說他搬家了?”

戴文朝他淡淡地一笑,隨後走到窗邊,望著窗外。

“他哪有什麼家?”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笑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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