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小魚衚衕的談判(1 / 10)

小說:迷宮蛛 作者:鬼馬星

李亞安知道有人在跟蹤他。

昨天傍晚,他出去買晚飯的時候,發現馬路對面分開站著兩個男人,一個在打電話,另一個則站在書報亭前,好像在挑選要買的報紙。打電話的那個眼神不斷地在向他這邊瞟,而另一個則在書報亭前站了至少八分鐘,他認為普通的買報者不會在書報亭前逗留那麼長時間,除非他認識攤主。所以,他猜測,這兩個人可能是警方派來監視他的。

他故意走過去,在那個書報亭裡買了份報紙,順便記住了這兩人的長相。他想,如果第二天或者第三天,他還能看見這兩張臉,或者在相同的位置看見做相同事情的人,那就證明他猜對了。

結果第二天清晨,他在門口打的時,碰見了前一天在馬路對面打電話的那個人,有趣的是,這人仍在打電話,所不同的是,這次他靠在一輛車旁邊,手裡還拿著一份在便利店剛買的早餐。

他上了計程車後,這個人便開車跟了上來,一直跟到他的上班地點,然後,就把車停在精神衛生中心的斜對面。直到中午,這人才開車離去,但是幾乎在同一時間,同一個位置,又出現了另一輛車。這兩輛車有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車很舊,不乾淨也不起眼。

精神衛生中心共有兩個出口,那輛車停在正門的出口。照這情況,他估計後門的出口應該也會有人站崗。於是,他利用工作的間隙時間,連續三次走到大樓的另一邊。透過走廊的窗戶,他看見一輛車始終停在斜對面一條小弄堂的門口,雖然只露出半個車身,但還是被他發現了。

在走回自己辦公室的路上,他花了點時間考慮警方這一舉措背後的意義。他們盯他的梢,當然不會是為了保護他,他們是想透過他找到邱元元,也想找到那個容麗背後的人。但是,到目前為止,他們沒有找到任何有力的證據,連間接證據都沒有。所以,他們只能選擇跟蹤他。他們想當然地認為,如果是他綁架了邱元元,他必然會去藏匿她的處所。他們猜對了,他是會去的,但是得在甩掉他們之後,他不會輕易把籌碼扔出去。

他用幾分鐘時間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然後走到隔壁辦公室。他知道這位同事下午一點要去市裡一家醫院看門診,他請求對方出門時帶他一程,他沒有解釋為什麼他不用自己的車。這位同事跟他認識多年,也沒有問。他上車的時候,還告訴這位同事,他的頭有點暈,想在後座上躺一會兒。

就這樣在中午十二點半左右,他躺在這位同亊的後座上,順利地脫離了警方的視線,離開了精神衛生中心。

下午一點半左右,嶽程連續收到四條訊息,第一,宋正義的不在場證明得到了證實,由於那天晚上他身上的香水味異常濃烈,所以有人記得他。那人是醫院藥房的一名男藥劑師,他是在門診部的男廁所碰見宋正義的,當時宋正義正好從裡面出來,這位藥劑師差點被他身上的香水味燻倒,所以他特意跟了出來,想看看宋正義是不是個女扮男裝的變態,他看見宋正義上完廁所後,直接回了急診室。提到香水,嶽程想到,那天晚上在容麗的陳屍地點,他沒有聞到濃烈的香水味,所以至此,宋正義的殺人嫌疑應該可以排除了。

第二,那天晚上,除了宋正義外,另有一個掛急診的病人家屬看見過舒雲亮。據這個人說,舒雲亮在他旁邊坐了大約二十分鐘後走出醫院,當時應該是十點出頭。容麗的死亡時間應該是十點十五分至十點二十分之間,也就是說,舒雲亮離開醫院時,容麗還沒有死,所以,舒雲亮也不可能是殺死容麗的兇手。

第三,鑑證科在李娟提供的箱子內側找到兩枚清晰的指紋。根據比對,它們跟李亞安妻子的指紋不相匹配。

第四,李亞安自中午乘坐同事的車離開精神衛生中心後,便不知所蹤。

“小王,下官路的旅館資訊查得怎麼樣了?”他問王東海。

“查過了,那條路上只有兩家旅館,但沒發現陸勁的住宿登記。”王東海說。

“繼續查,也許有出租的民宅或小茶坊。”嶽程望著牆上的電子監視器,那上面顯示,陸勁現在就在下官路附近。今天早晨九點,他曾離開過那個區域,前往B區,在聯華路一帶逗留了大約一個小時左右。中午過後,他又回到了D區的下官路。陸勁為什麼會出現在B區的聯華路?

嶽程只花了不到十分鐘就找到了答案,戶籍資料顯示李亞安的母親袁海珍再婚後就住在那條路上。

下午兩點五十分左右,李亞安趕到了約定地點——小魚衚衕。

所謂的小魚衚衕,其實是一家名叫“小魚之家”的小咖啡館,因為所處的位置是在一條小弄堂的盡頭,所以陸勁管它叫“小魚衚衕”。陸勁以前跟他提起過這家小咖啡館,但他記不清地址是在下官路39弄還是在139弄了。本來是該問清楚的,但陸勁來電話時,旁邊正好有警察在,他不便提問。後來,陸勁又再沒打過電話來,他又不敢打陸勁的手機,怕警方追蹤他的電話,所以,他只能靠模糊的記憶在那裡摸索著找找看了。為此,他還故意提前半小時到達下官路。

事實證明,他的記憶力還算不錯,他先找到了39弄,撲了空;接著來到139弄,走到弄堂的盡頭,“小魚之家”的陳舊木頭店招牌,赫然出現在他眼前。

陸勁比他晚到三分鐘。

“你來啦。”

看著陸勁徑直走到他對面坐下,他剋制住了向對方猛撲過去的衝動,冷冷地說:“我早到了。”

陸勁叫了杯冰咖啡。

等服務員把兩人的飲料送上來後,李亞安直截了當地問道:“好吧,你想怎麼樣?”

“元元在哪裡?”陸勁反問道。

“我怎麼知道?我現在只知道,你,綁架了我的妻子。你的那張畫還在我抽屜裡。”

他不打算一開始就拋籌碼,他堅信任何事都不能心急,雖然他現在的確很急,但還是得慢慢來,慢慢來……

陸勁彷彿沒聽見他在說什麼,把目光移向他身後,莫名其妙地丟出一句:“我昨天去看了羅秀娟的表妹。”

羅秀娟這名字他知道,但是她的表妹……他不明白。

“表妹。她是個重要人物嗎?”他半帶嘲諷地問道。

“告訴你也無妨,因為你已經不可能再有機會滅口了。”陸勁漠然地說,”她知道羅秀娟的很多事。你可不要告訴我,你連羅秀娟都不認識。”

這女人我當然認識,她在馬路上扯著我的袖子一個勁地追問,你們以前工作的醫院叫什麼名字?你叫什麼名字?你最後看見她是在什麼時候?

“我不認識。”他聳了聳肩,淡然地回答。

“羅秀娟就是死在舞廳對面小巷子裡的那個女人。是你殺了她。”陸勁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說道,“你負責殺人,容麗負責寫留條,你們兩個分工明確。容麗之所以會同意參與,是因為你對她說,殺這個人可以迷惑警方的視線,這也對,她對容麗來說是個陌生人,她沒有殺人動機。再說,她還有不在場的證明,她在那天晚上喊了一個男按摩師整夜在家陪她。但是很不湊巧,那天容麗打的一個電話讓他聽見了……”

“陸勁!”他打斷了對方的嘮嘮叨叨,他可不想聽這些陳年舊事,不錯,他是結果了這個女人的性命,但那又怎麼樣?她的死給誰帶來了傷害?影響世界和平了嗎?她看上去也並非善類,再說,人總要死的,他道,“我對這個女人的死沒興趣,我對容麗也沒興趣,我只希望你能儘快告訴我,我太太在哪裡。這才是我同意跟你見面的原因。”

“你太太?”陸勁嘴一歪,眼神銳利地朝他射過來,“她不是已經死了嗎?”

這句話差點讓他的心臟停止跳動,他根本沒法控制自己,猛地從座位上跳起來,一把揪住了陸勁的衣領,低吼道:“你說什麼?你把她怎麼樣了?”不知是因為太急還是太緊張,他說完這句,就劇烈地咳嗽起來,他覺得自己的肺好像漏氣了。

陸勁不動聲色地注視著他,等他咳完了,才聲音低沉地說:“我說的是鄭小優。她不是在2001年年末自殺了嗎?她不是從百貨大樓的最高一層跳下來死了嗎?”

“什麼跳樓!胡扯!”他胡亂地爭辯了一句。接著,他的眼前就出現了一張被燒得支離破碎的臉,他彷彿又聽見了她醉醺醺的說話聲,“亞安,為什麼你約我來這裡?好危險啊,要是被人看見怎麼辦?”

“放心吧,沒人會看見我們。我事先來這裡踩過點了。”他低聲安慰她,笑嘻嘻地戴上了手套,同時看了一眼手心裡的打火機,“你真壞啊,你真壞。”她呢喃著,嘴裡噴出的濃重酒氣令他作嘔……

“什麼跳樓!”他又機械地重複了一句,但他馬上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於是連忙補充了一句,“這些陌生人的事跟我無關!”接著,他猛然放開了陸勁。

陸勁回頭對身後一臉緊張的服務員笑了笑說:“沒事,我們鬧著玩。”

那個女服務員鬆了口氣,她捧著盤子又走到吧檯後面去了。陸勁回過頭來時,臉色又陰沉了下來。

“我是在胡扯,她不是跳樓死的,她是被燒死的。你給她買了漂亮的衣服,讓她那天跟你在百貨大樓里約會,然後灌醉了她,把她燒死了。她不是自殺,是你殺了她。但是,也許是缺乏經驗吧,你沒能把她的整張臉燒燬,這意味著你後來不得不多殺一個人,那就是童雨的母親,因為是她認的屍。”

他的腦子在經歷過短暫的休克之後,又漸漸恢復了活力,他現在明白,陸勁今天要跟他說的不僅僅是邱元元的事,而是要跟他算總賬。他決定耐著性子聽聽對方能說出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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