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優噁心地扭過頭去,只有小蝶從地上爬起來,仍用力扶著白露的身體。白露面朝著地板,咽喉處不斷鼓動著,最後哇一口吐了出來。
一條蟲子。
白露的嘴巴里吐出了一條蟲子!
伴著地板上一攤血泊,粗大的蟲子醜陋地蠕動著,隨即響起了曼麗的尖叫。田巧兒也驚嚇得倒在地上,宋優繼續擋著眼睛不敢看。
誰能想到人的嘴巴里居然吐出了蟲子?
蟲子——小蝶眼睜睜看著這條蟲子,像小蛇一樣鑽進了地板縫隙,只留下一攤腥臭的血。
而白露終於平靜了下來,又躺倒在床鋪上,只是面色還如死人般蒼白。
田巧兒和曼麗都逃回了自己床鋪上,尚小蝶也顧不得害怕了,撲在白露身邊輕聲問道:“你到底怎麼了?要不要送你去醫院?”
白露的目光暗淡下來,張開嘴巴說著什麼,但聲音實在是太輕了,小蝶只能把耳朵貼在她嘴邊——
“書包……底樓的倉庫……還給你……蝴蝶公墓……蝴蝶公墓……”
小蝶總算聽清了白露的耳語,最後兩個“蝴蝶公墓”,讓她的心降到了冰點,難道白露真的去過了?
這時白露已經閉上了眼睛,呼吸也平穩了下來。小蝶用紙巾擦了擦她的嘴角,現在看起來已沒事了。她在白露身邊坐了十幾分鍾,直到白露漸漸沉入了夢鄉。
然後,尚小蝶從水房拿了拖把,將地板上的汙跡揩抹乾淨了。
子夜十二點過了。
女生寢室繼續如死一般沉寂,但願白露能睡個好覺。至於那條來自她體內的蟲子,就讓它在地下自生自滅去吧。
小蝶關了燈回到鋪上,恐懼如潮汐湧上她的身體。或許一個剛去過“蝴蝶公墓”的人,就躺在同一個房間裡。
黑夜,緩緩將她吞噬,地板下蟲子蠕動著。
6月9日清晨7點40分
金鈴子又叫了。
第一個被吵醒的是宋優,她跳起來推了推上鋪的小蝶,板著蒼白無血色的臉嚷道:“吵死人了!怎麼又叫了啊?你的小蟲子能不能安靜點?大家都被它搞得不能睡覺了!”
金鈴子卻越叫越起勁,小蝶急忙拿出抽屜裡的小盒子,將金鈴子捂在懷裡說:“對不起。”
“WOW,你不要總是這樣,每次都點頭說對不起,但每天還是照樣吵醒我們,我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尚小蝶被她說得矇住了,宋優又劈頭蓋臉地說了一長串。旁邊的曼麗也爬起來了,揉著眼睛說:“別吵了,別吵了,大家有話好好說。”
對面的“校花”田巧兒則繼續躺在上鋪,冷靜地看著寢室裡亂成一團。
小蝶抱著盒子裡的小蟲子說:“金鈴子,金鈴子,姐姐請你不要叫了好不好啊?”
她又連續對懷裡說了幾遍,就像是哀求似的。突然,金鈴子真的不叫了,安靜地伏在盒子裡,似乎聽懂了主人的話。
宋優的嘴唇抖了幾下,再也不發聲音了,躺下繼續睡覺,女生寢室恢復了安靜。
小蝶將金鈴子放回抽屜裡,戴上眼鏡輕輕爬下床鋪,卻發現白露的床上空空如也。
白露已經起床了嗎?尚小蝶大著膽子摸了摸她的被窩,早已經涼透了,看來她早就離開寢室了。還有白露隨身背的包也不見了,到底去哪兒了?
昨晚發生的一切還記憶猶新,白露一定去了什麼特別的地方,至於是不是傳說中的“蝴蝶公墓”,那就只有天曉得了!
對了,她還記得在白露睡覺之前,曾經對她耳語過幾句:“書包……底樓的倉庫……還給你。”
這是什麼意思?還給她書包?底樓倉庫?難不成白露又把那紅色的書包放回去了?
心裡微微緊了一下,回頭看看寢室裡其他三個女生,仍然沉浸在睡夢中。小蝶披上件外套,帶著手機,輕手輕腳地走出寢室。
悄悄來到底樓的走廊,小倉庫的門還是虛掩著,她推門進去開啟燈——
紅色的書包立即扎進了眼球。
是的,它還躺在桌上,來自“幽靈小溪”的神秘書包。前天下午,它從這裡蒸發了。
尚小蝶深呼吸了一下,開啟這暗紅色的書包。裡面果然有被翻動過的痕跡,但似乎一樣東西都沒少:英語教材、課堂筆記、《荒村公寓》、餐巾紙……
她先開啟了那本課堂筆記。
突然,書頁裡跳出什麼紅色的東西。在筆記本最中間的紙頁裡,一整頁紙上寫了四個碩大的紅字——
蝴
蝶
公
墓
又是這四個字!
小蝶的眼睛像被刺了一下,她揉了揉生怕是自己的幻覺。但“蝴蝶公墓”四個字仍然真實無比,幾乎佔滿了整張紙,按照中國傳統的書寫方法,自上而下排列,就像墓碑上的銘文。
而且,寫這四個字是紅色的墨水,每一道筆畫都非常粗大,明顯是用毛筆寫上去的。
硃紅色的毛筆字——就算在古代也是極少使用的,無非是兩種用途,一種是皇帝的御批;另一種是在處決犯人時,用紅筆勾去死刑犯的姓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