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究真人瞥了嚴忍一眼，慢條斯理地問：“你想要獲得長生嗎？”
嚴忍的心臟激烈跳動起來，瞳孔都因為情緒激動而擴大，他雖然不是以追求長生為大道，可誰人不希望自己能活得長一些呢？
不過好歹他也是參與造物計劃的人員，懂得新創造的技術，絕對會有許多不穩定的漏洞以及後遺症，而且看學究真人的態度，分明沒有繼續完善的想法，自己若在此答應，只會成為實驗的犧牲品。
學究真人從嚴忍的表情變化中看出答案，略帶遺憾的笑了笑：“目前的研究成果，能讓人的壽命超越天人界限，直接獲得近萬年的壽元，當然若繼續在這方面鑽研下去，延長到百萬年、千萬年、乃至億萬年也不無可能，雖然不是真正的長生，也近似長生了，至少能活到你不想活了為止。
不過你要獲得漫長的壽元需要付出相當的代價，首先是自廢功體和境界，倒退到肉身一重境，另外還有九死一生的成功率。
再過幾日，相關的仙術神通我會在天啟殿內部公開，所有人都能查詢，你們想要在這個領域繼續鑽研下去，延長壽命和提高成功率，也隨便你們。”
學究真人的語氣雖是輕描淡寫，卻令嚴忍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因為他很清楚，天啟殿中必然有人抵擋不了延長壽元的誘惑，而為了讓自己能有更高的機率存活下來，他們絕對會拿無數的低階修士做實驗，用人命生生將成功機率和壽元堆上去。
一旦做了這種事情，誰都不會再指責學究真人的冷血無情。
不是感激對方的恩情，而是自己也成為了踐踏人命的兇手，沒有資格去指責別人。
學究真人使用了這樣的手段，就能徹底掌控住天啟殿，使所有人都服從自己的指示，他看似漫不經心，除了自己的實驗外對其他事情渾不在意，沒想到對人心的把握居然也到了如此精妙入微的程度。
嚴忍打從心底裡感受到了一股寒意，眼前之人的城府的心性，超出了他的預料。
所謂瘋子的稱號，並非指他的精神瘋掉，而是有如瘋狂一般，叫人不敢靠近。
學究真人瞧出了嚴忍眼中的恐懼，卻滿意的露出了笑容：“放寬心吧，不必緊張，我不會去強迫任何人，你可以傳達我的指示，三天之內有誰願意離開天啟殿的，我絕不阻攔，但是三天後仍選擇待下來的，就得乖乖聽我的命令，別再陽奉陰違，出工不出力，否則的話，我不介意多上幾具高階修士的實驗品。”
嚴忍不敢再多說什麼，只是恐懼的點頭。
學究真人將注意力移回自己的實驗上，輕聲喃喃：“為什麼無法以上品金丹成就天人呢？錯誤究竟在哪裡？妖族、魔族都能成就上品金丹，證明並不是非人種就不行，改造肉體和尋常修士以丹藥洗練筋骨並無差別，這一點非是關鍵因素，難道是因為偽造的人格記憶？可這一點偏偏是必須的，否則實驗體根本承受不住改造帶來的痛苦，精神必定會崩潰……”
嚴忍看著學究真人的背影，畏懼顫抖的同時，又暗自握緊了拳頭。
他轉身離開房間，來到了治療伍鴻的水晶棺前，施加咒印解除了封印。
伍鴻睜開眼睛，從水晶棺中走出來，她的面色平靜，眼神中再也沒了瘋狂之意。抬眼瞧見嚴忍後，問道：“嚴前輩，我又出問題了嗎？”
嚴忍遲疑了一下，沒有回答，而是吞吞吐吐地問：“你……有什麼未了的心願嗎？”
“……原來如此，我的軀體已經到極限了。”
儘管說出的是自己最擔心的事情，但因為心靈得到了調整，此時處在最佳的靈肉分離狀態，因此伍鴻的語氣中並無恐懼和慌張，臉上也是一片冷靜的表情，說話的態度就像是不相干的第三者。
“要說心願的話，我希望師尊能夠認可我，不再把我當做殘次品……看來是不可能實現了，既然我的軀體已經到了極限，師尊必然是決定放棄我了。請嚴前輩下達命令吧，趁我的軀體還能使用，我想盡可能多為師尊做些事情。”
嚴忍終於忍不住了，低吼道：“那個人不配成為你的師傅！他不曾為你和你的同伴考慮過任何事情，他的所作所為只為了自己，只要能達成自己的目的，他可以犧牲任何東西，記住，你不欠他任何東西！”
“可是，除此以外，我找不到其他生存的意義了。我的前任，如今名叫司鏡柊的女人，我已經擊敗她了，可惜師尊並沒有為此而認可我，她活得比我快樂，比我開心，比我自由，難怪我只是她的代替品，到如今，我想要做的事情已經全部做完，再無遺憾了……”
伍鴻的神情變得落寞起來，似乎是真的到了極限的原因，靈肉分離的效果越來越弱。
嚴忍擔心她心緒激盪，精神會再次崩潰，連忙道：“不，你還有許多事情要去做！你還很年輕，比任何弟子都要年輕，你還沒享受過人生的快樂，現在還不是你知天命的時候。”
“可是，我不知道自己該去做什麼？”
“你應該，應該……”嚴忍絞盡腦汁思考著，“對了，你還有人情沒還！記得嗎，你在兵陣演武中失去意識，有人及時出手救了你，否則的話，你現在就不可能再甦醒過來，這份救命之恩，你難道不想報答嗎？”
“救命之恩……”伍鴻閉上眼睛，努力的去回想當時發生的事情，“想起來了，是那名六道宗的弟子，是他救了我。”
嚴忍連忙趁熱打鐵：“沒錯，滴水之恩，湧泉相報，何況是救命的大恩情，就算是去世，你總不想帶著遺憾離開吧？明天，他們將會進入秘境比鬥，那裡面危機重重，兇險四伏，而且不比兵陣演武，在秘境中沒有強者守護，一旦死亡可就真的死了，你不想去保護他，從而償還這份恩情嗎？”
“償還恩情，報恩……”伍鴻將幾個詞反覆唸了幾遍，最後堅定的點頭，“我想要報恩，想要這麼去做！”
嚴忍露出了笑容：“那就對了，按照學究真人的意思，明天你們五人同樣要去參加這處秘境，所以到時候，就照你自己的想法去做吧。”
他打從心底裡祈禱，希望那名六道宗的弟子努力些，別給伍鴻報恩的機會，如此一來，就能用這份人情，維持住讓伍鴻活下去的動力。
……
到了進入秘境的日子，出乎眾人意料，居然不是天庭弟子負責將他們帶往秘境，而是豢神真人親自送他們前往。
在這位極道強者的袖裡乾坤中待了近半個時辰，終於給放了出去，但眾人來不及詢問，忽見天地斗轉，空間扭曲，眨眼間就來到一處景色截然不同的世界。
天空看起來格外的高，而且透著一種幽藍的深邃，一藍一紅兩輪不知是太陽還是月亮的星象懸掛在遙遠的天際，而遠處的山脈猶如巨大的黑色屏障，直接將遙遠無窮的視線切斷，凌厲而嚴肅。
環顧四周是一片嫩黃色的草原，生活著各種形狀怪異的生物，有像兔子一樣蹦蹦跳跳的綿羊，也有擁有水牛般魁梧身軀的甲蟲，一個個都在草地上悠然自得地啃著草，偶爾有幾頭抬起來看看未曾謀面的不速之客，也是帶著一副呆呆的表情。
素媚略帶疑惑地問：“這裡應該就是所謂的秘境了吧，比鬥這就算開始了？”
端木正很快收回目光，道：“不管怎樣，為了兼顧安全和效率，讓我們進行分隊吧，八個人正好分成四組，兩人一組，誰有意見嗎？”
方月儀舉手道：“非常抱歉，這裡只有七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