獬豸宗大雨傾盆。
冬融是生了神智的兇劍,無需主人操控也能分辨敵友,在獬豸宗上天入地將那些肆意逃竄的厲鬼幽魂殺成一堆齏粉。
獬豸宗執正見狀紛紛歡呼稱讚。
“不愧是冬融大人!”
“多謝冬融大人救命之恩!”
冬融本來面無表情殺鬼,渾身是血宛如兇厲鬼神降世,聽到那一聲聲的誇讚,沉默了。
執正們還以為是他們吵到冬融大人殺敵,忙噤聲。
冬融冷冷將一隻修成鬼道的厲鬼斬殺,猛地一轉身,猩紅眼眸冷漠看向下方的執正。
眾人緊張得呼吸都屏住。
突然,冬融朝他們一招手,趾高氣昂道:“繼續誇。”
眾位執正:“……”
“冬融大人!兇劍榜上第一!”
“春雨那廝完全不能和冬融大人相比!”
“冬融冬融!”
聽到他們捧自己、踩春雨,冬融眉飛色舞,殺鬼殺得更兇悍了。
——冬融這脾性,全然不像盛焦,倒有點像奚將闌。
獬豸宗中厲鬼已被殺得差不多,在流川之外的入口守著的兩個執正順著犀角燈知曉情況,不著痕跡鬆了一口氣。
“還好,盛宗主來得及時,無人傷亡。”
“我來獬豸宗時,申天赦幻境已被封印,師兄,那幻境當真有這麼危險?”
被叫師兄的執正幽幽嘆了一口氣:“當年只是磨鍊心境的幻境,就算危險也殃及不了性命,但這回卻難說啊,盛宗主進去,也不知危險幾何……”
就在這時,有人撐傘而來。
大雨噼裡啪啦落在油紙傘上,連成一片悅耳脆生。
執正忙恭敬去迎。
雨太大,走近了才發現,竟然是倦尋芳。
倦尋芳一襲獬豸宗黑袍,將傘抬起,微微挑眉看了他們一眼:“開啟去獬豸宗的水道。”
執正一愣:“倦大人?您不是跟著宗主入獬豸宗了?”
“你剛換崗?”倦尋芳面無表情,一抬手露出手腕上的天衍珠,“宗主不是沒帶天衍珠嗎,讓我回盛家取了給他送去申天赦。”
執正面面相覷。
“還愣著做什麼?!”倦尋芳呵道,“申天赦和現世時間不同,宗主入幻境已經半個時辰,若是再繼續耽擱,宗主出了什麼事你們的腦袋還要不要了?!”
執正被罵得一愣,確定天衍珠的確是盛焦的法器,趕忙躬身賠罪。
“是是是——快開啟戌字水道!”
獬豸宗外圍的三面湖水下方全是洶洶然的流川。
隨著執正將巨大的日晷撥到戌字,一條湍急流川突然破開薄薄水面而出,直直崩成一條緩和潺潺的水階,一路蔓延至遠方的獬豸宗。
倦尋芳撐著傘,輕車熟路地踩著水路快步往前走。
兩位執正恭恭敬敬目送著他遠去。
直到走了一半水路,“倦尋芳”才吐出一口氣,嫌棄道:“獬豸宗的人還像之前一樣好騙。”
黑貓從奚將闌肩上跳下來,貓爪按了按腳下的水,好奇道:“這是什麼水道法陣嗎,竟然沉不下去?”
奚將闌皮笑肉不笑道:“但凡你走的不是正確的道兒能立刻沉到底,水裡的鉤蛇直接把你穿成串烤著吃。”
恰在此時,水道之下一條巨大如游龍的漆黑影子沉沉遊過。
黑貓嚇得一溜煙蹦回奚將闌脖頸上窩著。
“你在獬豸宗受過三個月的刑?”黑貓怯怯地道,“怎麼還敢來啊?”
奚將闌疑惑道:“為什麼不敢來?”
黑貓:“就、就沒有什麼陰影?”
“陰影?為什麼會有那沒用的玩意兒?”
奚將闌漫不經心地說,隨手將掛在腰間的小木頭人折斷四肢,又摸了下脖子,想了想連脖子也掰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