厘央在屋子裡轉了兩圈,看到書架上有燎原樂隊演唱會的碟片,便挑了一張,去影音室看了起來。
冬迦、周繆、梁秋延和遲樂熟悉的面龐出現在舞臺上,有一種不一樣的感覺,他們臉上化著舞臺妝,唱著蔣樹寫的歌,每一個眼神都帶著默契,他們的歌自由而暢快,舞臺充滿活力。
厘央想起他們當初在十三鎮的山坡上快樂唱歌的樣子,心中覺得惋惜。
如果樂隊真的要解散了,那麼這樣的演唱會就再也看不到了。
蔣樹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了進來,跟厘央並排坐著,一起看著投影儀投射出的畫面。
直到碟片播放結束,蔣樹的目光還落在螢幕上。
他安靜了一會兒,說:“兩個月後燎原樂隊會舉辦一場告別演唱會,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厘央轉頭看他,可惜道:“真的要解散了嗎?”
蔣樹搖了搖頭,“大家最後一致決定樂隊不解散,但是不會再舉辦公開活動,就讓燎原樂隊永遠停留在那裡,這場演唱會是用來跟歌迷們告別的。”
厘央眼眸彎起,“太好了,樂隊不散,人也不散。”
蔣樹笑了笑,“想去嗎?”
“當然想!”
厘央早就想去看了,只是以前還沒有重逢,她擔心看到他們會想起蔣樹,心中會難過,所以才一直沒有去看過燎原樂隊的演唱會,現在蔣樹陪她一起去,她當然想去。
“想去就要先吃飯。”蔣樹笑了一下,伸手把厘央拉了起來。
兩人在餐桌旁坐下,桌上擺的都是厘央愛吃的食物,有的是厘央無意中說過,有的是蔣樹跟她吃飯的時候自己發現的。
厘央看著滿桌子的菜,手指微微蜷縮,“你會不會太慣我了?”
蔣樹懶散地挑了一下唇,眼神帶笑,“我還能更慣。”
厘央心跳不爭氣地偷偷加快,“……”犯規,又犯規!
吃飯中途,厘央手機響了兩聲,是工作群裡發來的訊息,領導給她派了一個出差的任務,不急,但處理起來耗費的時間可能會比較長,江津成正在問需不需要多給她派兩個人。
厘央手指滑動,瀏覽著採訪事件的資訊,目光最後落在採訪地上,微微擰眉。
蔣樹今天買了不少海鮮,正在幫她剔出蟹肉,見她半天不動,抬頭看了她一眼,“怎麼了?”
厘央把手機推到蔣樹面前,“我可能要去十三鎮一趟。”
蔣樹輕輕挑眉,把手擦了擦,低頭看向手機介面,入目望去看到一張照片。
蔣樹看著照片上的男人,覺得有些熟悉,低頭想了片刻,眸色微凝,“是他。”
“你認識他?”
“你不記得了?當年你去十三鎮的時候,有天夜裡一個男人跑進了迦姐家,警察調查後得知他有精神病史,後來這件事不了了之。”蔣樹把手機還給厘央,“我們有天晚上回去的路上還遇到他了,就是這個人。”
厘央想起來了,那天晚上她第一次發現自己喜歡上蔣樹,滿心滿眼都是蔣樹,根本就沒有看那個男人長什麼樣。
她伸手在手機上點了兩下,低聲道:“這個男人死了。”
蔣樹目光落在她蔥白的指尖上,微微停頓,“怎麼死的?”
“案件還沒終結,警方調查結果暫時判定是他侄子殺了他。”
蔣樹一愣,“嗯?”
“他二十多歲的時候被診斷為精神病,一直是他大哥全家照顧著他,現在他大哥的兒子錯手殺了他,那個少年才剛滿十八歲。”厘央手撐著下巴,“所以這件案件很有采訪價值,結合了倫理、道德,還有一些社會層面的探討。”
蔣樹沉默須臾,“正好我很多年沒有回過十三鎮了,我陪你回去。”
厘央詫異抬眸,擔心問:“你做好心理準備了嗎?”
蔣樹已經五年沒有回去了,他現在回去很有可能會遇到熟人,厘央不知道他有沒有做好心裡準備面對他們,畢竟當年他會選擇離開,就是為了逃離當初遭受的一切。
蔣樹眸中閃過一道複雜之色,搖了搖頭,“沒事,我本來也要回去,有件事情要處理。”
“什麼事?”厘央追問。
蔣樹頓了一下,看著她吃到一半的飯,說:“吃完飯再說。”
厘央沒有多想,回覆了江津成後,開開心心用完了一餐飯。
用過飯後,蔣樹拿出一封信,遞給厘央,“我前幾天收到一封律師信,你看看。”
厘央將信瀏覽一遍,眼眶微微紅了,“孫奶奶三個月前過世了?”
她想起孫奶奶慈祥的模樣,心中忍不住難過,回憶起孫萬峰這幾個月吃喝玩樂樣樣不誤的樣子,就更難過了。
“嗯,孫奶奶離世前故意沒讓人告訴我她病重的訊息,我也是前不久才知道的。”蔣樹摸了摸她的頭,“別難過,我打聽過了,孫奶奶走的很安詳。”
厘央平復了一會兒心情,才繼續看下去,幾分鐘後驚訝抬眸,“孫奶奶要把財產留給你一半?”
“對,我要回去處理的就是這件事。”蔣樹點點頭,聲音低低的,“我收到信的時候也很驚訝,沒想到她會這麼做。”
厘央咬緊下唇,“早知道我就找時間回去看看她了。”
當年蔣樹離開後,她正在氣頭上,不想看孫萬峰那張可憎的臉,收拾好行李後就匆匆忙忙離開了,這些年都沒有再回去過。
那裡對蔣樹來說是傷心地,對她來說亦是不想面對的地方,她曾經一度想再也不要回那個地方了。
“不要不開心。”蔣樹在她頭頂輕輕拍了拍,“孫奶奶就是不想讓我們傷心,也不想讓我們再為她奔波,才故意不告訴我們的。”
厘央心情有些沉重,看著手裡的律師信,平復了一會兒情緒,才問:“你這幾年跟孫奶奶有聯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