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念坐在露臺的躺椅上,看著眼前平靜的背影。
半晌後, 她打破緘默, 問:
“什麼時候安的監控?”
岑溪轉身, 雙手展開搭在冰涼的欄杆上,笑著說:
“去年回國的時候,具體哪天我忘了。”
“……你是什麼時候發現的?”
“你指的是什麼?”
他用閒談的語氣,將這一切輕描淡寫:
“小許的異常是第一天發現的, 侯婉在花盆裡裝的微型攝像頭要晚一點,是第二天夜裡,我出來倒水時,看到鏡頭反光才發現的。”
“我沒有提前告訴你,是怕打草驚蛇, 對不起。”
“對不起。”他再一次說, 臉上帶著散漫的笑意,夜風吹過他的黑髮,逆光又逆風,他的真意隱藏在冰冷的陰影裡。
“你猜得沒錯,我的確利用了你。”
“還有什麼問題嗎?”
他微微笑著, 一副知無不答的良好態度,把她所有要問的問題一次性全答了, 挑不出任何錯來。
岑念凝視著他。
那副故意裝出來的沒心沒肺,讓她覺得陌生。
“怎麼不說話?”他笑著, 目光始終專注地看著她:“覺得我很可怕嗎?”
岑念默默地看著他。
“沒關係, 實話實說就好了。”他笑著說:“因為我也覺得我是個可怕的人。”
室外的風越來越大了, 樓下的玫瑰叢簌簌作響,不遠處的林蔭道也被冬風吹出了哀婉的泣聲。
岑溪離開欄杆,取下脖子上的淺灰色圍巾,輕柔地給她圍上了。
“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岑溪剛向屋內邁出一步,岑念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他的手腕比她更涼。
她後知後覺地發現,其實他也沒有多餘溫度,只是一直在勻著自己所剩無幾的溫暖給她。
岑念鬆開他的手腕,慢慢抱了上去。
她的臉頰貼在他的胸口,比以往更急促的心跳一聲一聲如潮汐般向她湧來。
“……我說過你可怕了嗎?”她低聲說。
“……”
“我不怪你利用我。我早就對你說過……我想為你做些什麼。”她慢慢說:“我只是不喜歡你欺騙我。”
“我沒有欺騙你。”他的聲音在風中沙啞了。
“你只是利用我的同時瞞著我。”
“……”
“我不喜歡你算計我、試探我、欺騙我,因為我從來沒有對你做那樣的事。”
她迎著岑溪怔怔的目光說道。
她沒有岑溪那麼好的口才,沒有那麼深的計謀,她想要什麼,總是直接出口。
“你想要我做什麼,直接告訴我。”她只是想客觀陳述自己的想法,卻不自覺帶上了一點委屈的控訴:“不要算計我……像算計其他人一樣。”
這才是她最難過的地方。
在這之前,岑念沒發現自己不喜歡岑溪像對待其他人一樣對待她。
但這是為什麼?
是因為在她心裡,她對他也和對其他人不一樣嗎?
因為岑溪是自己唯一的哥哥?
岑念陷入了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