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念還是不想去醫院。
經過這幾天的觀察,她發現牙疼是來自後槽牙後邊的牙齦, 那裡硬硬的, 應該是又有一顆牙齒即將長出。
岑念覺得等它長出來就不疼了, 用不著去醫院。
可事實是,她等了又等,這麼多天了,它就是長不出來。
岑念回到教室坐回自己座位, 旁邊的鄔回正在嚼口香糖,他看見岑念,遞出特意為她留下的一片香蕉口味口香糖。
岑念擺了擺手,拒絕了他的好意。
“橘……鄔回,你去看過牙醫嗎?”
“當然去過啦。”橘芸豆吊兒郎當地翹著椅子腿, 驚訝地看著她:“怎麼突然問這個?”
“我沒去過。”岑念說:“……有點好奇。”
“那你最好一輩子都不要有去的機會, 牙醫手裡的鑽子不是開玩笑的,他會把電鑽伸到你的嘴裡……”他目光一凝,忽然說:“你的臉……左面,是不是有點腫?”
剛剛才聽他講了電鑽進嘴的驚悚故事,岑念露出一個毫無感情的微笑:
“你的錯覺。”
“……”
鄔回想要看仔細些, 她卻已經轉過了臉,他也不好硬把人扳過來再看, 其他人他敢,可是岑念——再給他兩百個膽子也不敢。
他只能從那至露出了一點點的側面來推測——
好像不是他的錯覺啊?
他想叫諸宜過來看看, 然而上課鈴聲恰好響了起來。
鄔迴心裡才藏了疑問, 一堂課都沒有聽進去。
等到好不容易熬到下課, 岑念也沒給他確認的機會,第一時間就徑直走出了教室。
鄔回看她神色嚴肅,怕耽誤她正事,又一次錯過了叫住她的機會。
……
岑念一臉嚴肅地,躲在廁所裡網上搜出來的一個影片。
影片裡,電鑽嗚嗚嗚嗚的聲音持續不斷。
她面色蒼白,覺得自己被這電鑽聲治癒了,好得很,牙一點都不疼了。
……
不疼個鬼。
晚上,岑念嘴裡那顆叛逆的智齒爆發了有史以來最強烈的一次疼痛。
岑念第一次明白,什麼叫做“疼得想哭”。
也不是真的疼到想哭。
擴充套件一下句式,應該是“牙齒很疼,想要找哥哥卻找不到……想哭”。
她是什麼時候開始變得這麼粘人的?
是疼痛讓人軟弱,還是和諸宜待久了,被同化的效果?
岑念拿起枕頭旁的手機看了一眼,兩點四十了,她還是毫無睡意,那顆藏在她牙齦裡就是不出來的罪魁禍首一直不斷地向她輸送時強時弱的疼痛。
她爬起來,如荒山野鬼一樣披散著長髮,精神恍惚、腳步虛浮地鑽進了對面的臥室。
裡面沒人,她當然知道。
岑念掀開被子躺了進去,微弱的青草香和松香縈繞在她鼻尖,就像鎮定劑一樣讓她逐漸放鬆下來。
她掏出手機,猶豫許久後,手指還是撥出了岑溪的號碼。
電話打通後,響了幾下,很快就被接了起來。
岑念抿著嘴唇沒有說話,那邊先傳出岑溪一如既往的聲音:“念念?”
輕佻、散漫,尾音略揚,她已經能想象聲音主人此時的微笑。
不知為何,岑念更加難過了,胸口裡就像被人塞了一塊吸滿水的毛巾,沉甸甸的,壓得她說不出話。
“喂?念念?”沒有得到回應,岑溪的聲音帶上了疑惑和擔憂。
“……嗯。”她悶悶地應了一聲,不知道該說什麼。
岑溪敏銳地聽出了她的聲音有所不同。
“你怎麼了?”
岑念調整了語氣,裝作平常的口吻,問道:“你什麼時候回來?”
“後天早上吧。”岑溪頓了頓,又問:“真的沒事嗎?”
“沒有。”岑念馬上反駁:“睡不著,隨便問問。”
不等岑溪說話,她就又說:“我現在有點困了,等你回來再說吧……晚安。”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