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都城護國天師府邸住下,第二日拜訪道監、大天師,幫仙靈觀討要一任鬼崽嶺駐守使,衝州、棲州各一任護法職務,明年開始,他要逐步外放自在境的弟子們去官場上歷練,順便積累各自人脈,不能總是無官一身輕。
些許小事,道監、大天師自無不應。
逗遛了三日,前去重天殿走動恭賀,再飛往大奕朝靈寶觀住了數日。
六月初時候,他剛好帶弟子們進秘境,靈寶觀主持蘇閒元成功破境出關,他這個長老算是最後知道。
兜轉一圈回到宗門,已經是十月初,樹木蕭條季節了。
坐下喝茶時候,山長聊完其他事情,說起狗娃,道:「張玄安認字、讀書還算勤勉,他與趙竹兒求了幾次,想要修煉功法,和其他學徒一樣修行打坐,保證不調皮搗蛋,趙師妹昨天還與我說這事。」
張聞風放下茶盞,搖頭道:「還不到一年時間,遠遠不夠。可別小瞧了狗娃,年歲雖小,賭咒發誓坑蒙拐騙他喝水一樣張口就來,三年時間觀心性,一天都不能少。」
「明白了,重心性然後重天賦。」
「沒法子,他的劍道天賦太出色,若是三年後心性考核不過關,便將他送回去,任由他在鄉下埋沒泯然眾人,不想養虎為患。」
張聞風在這一點上沒有討價還價餘地,他寧願不培養人才,道:「那小傢伙與學徒們混一起,才十個月時間,要修為沒修為,他拉幫結派手下有三十多個小弟,每個小弟看著都比他大,上半年時候便敢指點好些個學徒練劍,讓他們小考取得更好名次。要是讓狗娃學會本事,還不反天了。」
有範崇風暗中照看著狗娃,觀主什麼都知道。
一條條,一筆筆在本本上記載著。
那小傢伙怕死,不敢隨便亂練其他小弟功法,擔心走火入魔手腳癱瘓,到時連飯都不能討。
「啊?!」
山長吃了一驚,他知道狗娃收了幾個小弟,當是小孩子玩鬧,便沒去多加理會,沒想到能夠收三十多個,那些學徒修道近三年了,腦殼有包哦。
從來沒聽說小傢伙指點別的學徒練劍之事,太匪夷所思。
沒有誰教過狗娃劍法,怎麼就有狗膽指點其他學徒?也不怕教錯了出問題。
真是天生的禍害,不可小覷。
第666、667章 幾度歲月幾多愁
習慣了目前學業輕鬆、有飯吃有暖和衣服穿的狗娃,現在突然讓他每天多寫十頁字,多唸經半個時辰,晚上還要去經義堂學習經文奧義,抽不出太多時間與夥伴們瘋玩了,狗娃覺著很委屈,屁股坐不住又不得不照辦。
混底層討飯出身的他,老早就明白一個道理,想要不被人欺負,就要多拉攏些幫手。
鄉下的說法是「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
他收了那麼多小弟,在清正別院威風得緊,不受別人欺負的同時,打了幾次群架,即使那些 有修為在身的學徒也不敢惹他。
他以自個心眼揣度出是山長要收拾他,應該是有遭了他欺負的小人告惡狀的緣故。
說好了小孩間的事情不告訴大人,別讓他知道是哪個孬種,氣死他了。
更讓狗娃鬱悶不樂的是以前的小弟們,從這兩天開始一個個都不和他玩,見他走近一窩蜂散開,生怕沾染了他的背時黴氣,讓他好生體驗了一把「樹倒湖孫散」的人世間淒涼。
十月進入初冬,天黑得早。
在訓堂寫完最後一筆,吹乾墨字,外面天色將暮,將厚厚一疊紙張捧著送到隔壁的授課道長 公房桌上,用鎮紙壓著以防過堂風吹亂。
公房內沒有道長在,狗娃眼睛咕嚕嚕四處掃過,看到另外一張桌上擺放的一疊經義考卷,第一張左下角寫的「葉為隱」名字,他心頭湧起無名的火氣。
第四批學徒有兩百餘人,目前晉級化悉境的有七十多人,算是提前成為了仙靈觀的正式弟子。
人以群分物以類聚,七十多個優秀學徒自成一派,走得比較親近。
他拉攏的都是學業處於墊底的學徒,鬧,坐不住又不安生於功課的傢伙,他是沒辦法,不完成道長佈置的功課,到時告到觀主老爺耳朵裡,他吃不了兜著走會被趕出山門討飯。
葉為隱便是七十多名優秀學徒裡的佼佼者,今年有十三歲了,長得個頭高壯,從來沒有正眼看過他這個還沒學習功法的半路學徒。
差生學徒和優秀學徒之間涇渭分明,各玩各的,互不干擾。
狗娃覷一眼門口,他飛快拿起桌上擱著的毛筆,「蹭蹭」幾下,將卷面幾處位置塗抹好些半乾墨水,麻利地把第一張卷子塞中間去,還用手往下使勁壓了壓卷子,腳底抹油立刻離開房間,出門往左右看了看,沒人注意這邊。
看著場坪上追逐嬉戲的熱鬧景象,狗娃獨自落寞往走廊另一頭走去。
以前的夥伴看見他了,裝著沒有看到,更別說招呼他一起玩耍。
往常吃晚飯前的這段空閒,是他最喜歡的快樂時光,山上山下呼朋喚友到處活躍,哪會像現在這樣形單影隻,讓他又回味到了以前在鄉下討飯連狗都嫌的悽慘光景。
來到大門處,扭頭看到觀主拾階而上。
狗娃慌忙想往邊上躲開,屋漏偏逢連夜雨,他擔心觀主老爺知道他的劣跡,將他提前開革出山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