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2 / 4)

小說:東宮有嬌嬌 作者:起躍

又或者以為,他看到自己差點被殺的那一瞬,多少也會擔憂。

誰能想到還是那張撲克臉,不慍不怒。

安嫻伸出的雙手,無力的放下,心頭的失落,讓她的心臟猛地一陣抽搐,伴隨著絕望,一屁股坐在樓梯上,眼裡的淚水滴滴地往下而流,被濺了一臉的鮮血,此時還殘留著溫度,讓她完全平靜不下來。

就算是沒有感情,好歹自己也是他名義上的女人,難道他就真不怕自己死了,讓他堂堂太子,戰□□聲受損?再想想從前自己手指頭受了傷,家裡人,哪個不緊張?恨不得立馬抱著她去醫院,如今再看齊荀的態度,兩者落差太大,她一時壓根兒就沒有辦法接受。

安嫻摸了一把臉上的血,心裡起伏很大,只一瞬,眼睛就哭成了紅腫的桃,突然才意識到,在這裡,她終究還是孤苦伶仃的一人,從沒有一個人真正地痛惜她。

“過來。”齊荀站在她身下的兩個臺階處,對她伸出了手。

安嫻沒動,將自己的身子蜷縮了起來,只抬起了一雙沾了水霧的眼睛,眼神裡沒有了平時的光亮和討好,只有失落與悲傷。

“齊恆彝!”安嫻第一次叫了齊荀的名字。恆彝是齊荀的字,既然在外不能暴露其身份,那這字總該可以叫。

“我不想給你走了。”

安嫻不適合生氣時說話,生氣的時候,心裡的難受讓她的腦子空白,這句話已是她能說出來最完整的一句話,喉嚨梗塞的難受,嚥氣都痛。

就像是小時候與玩伴鬧了彆扭,不想再和對方玩了一樣,安嫻此時的心情大致也是如此,就是不想再和齊荀玩下去,她想回宮。

或者回陳國也好。

齊荀的腳步沒再往前跨,伸出的手僵了一陣才收了回去,安嫻眼裡的陌生,讓齊荀難得的呆愣一回,立在沾滿了鮮血的樓道臺階上,齊荀如鷹一般銳利的眼睛緊緊地看著她,不太明白她所謂的不想跟他走了是什麼意思。

除了他的母妃,從沒有人叫過他恆彝,也鮮少有人知道這個名字,就連皇祖母都稱他為荀兒,恆彝這個名字,他以為早就隨著時間不存在了,卻不想今日被她叫了出來。

她,在生氣?

齊荀停頓的功夫,安嫻垂下腦袋擦了擦臉上的眼淚,剛站起身還未往回走,眼前突然一黑,什麼都看不見,什麼也聽不見了。

齊荀將安嫻從樓梯處抱了下來,臉色結了厚厚一層冰霜,無人敢靠近,驛站裡的動靜早就停了下來,裡頭的人均是被齊荀適才利落果斷的劍法所懾住,一劍過去,要了五個人的命,當初進來了六人,如今留在場上的也就只有傷了一條胳膊的劉峰青。

王大頭站在樓道口子上,周身抖成了篩子。

也就只差那麼一點就成功了,可終究還是差了那麼一點,安嫻叫的那聲齊恆彝,聲音不大,整個樓梯道上除了齊荀,也就只有他能聽的見。

齊國有幾個姓齊的。

王大頭想哭都不敢哭出來,林家這是讓他死,他只能死,可人臨時的關頭,總是怕死的,這會,王大頭心中還是抱了一絲僥倖,希望自己做的事情,不會被追究出來。

他就知道,自己最開始的直覺沒錯,他從沒有看走眼過,但怪就怪自己沒有堅持,相信了太子已經去了陳國的訊息。

林家昨夜的遞過來的信,只讓他想辦法殺人,卻沒有告訴他殺的是什麼人。

如今再回想起來,不就很好想了嗎?林家想要的東西不外乎就是東宮,而東宮能威脅到林家的人,也就只有剛來齊國不久的太子妃。

如此明顯了,為何自己就那麼蠢,居然沒有參透?

可想到了又如何,只要林家吩咐了,他就得做,不做也得死,遵守諾言而死還能為妻兒爭得一份安然無恙。

王大頭看著屋子裡的一片狼藉,和橫七豎八的屍首,才領悟過來,昨日從秦字牌馬車到驛站到這一刻,也就是他王大頭的死期。

劉峰青的臨時到訪,到底是不是湊巧的,如今誰又能說的準,他本以為是天賜良機,今日藉著劉峰青的刀,殺了那位夫人,誰知道不但沒成功,殺的人居然會是太子和太子妃。

天要他亡,他又能如何。

在齊荀去抱安嫻時,劉峰青就已經逃出了驛站,馬蹄飛馳,濺了一路的積水,能有如此動作,想必是不知情的。

倘若知道了他剛才拿刀砍殺的人是太子,恐怕早就腿軟癱在了地上,哪裡還有力氣逃跑。

齊荀沒讓人去追,黑壓壓的暗衛在劉峰青走後,將驛站圍的水洩不通,屋外散開的天色,烏雲再次凝結,豆大的雨點子砸在驛站的瓦片上,砰砰直響,齊荀抱著安嫻走出驛站時,終究還是對身後的王大頭有了交代。

“帶走。”要讓一個人說出實話,他有千萬種法子。

一場雨下過,到第二日天晴時,一切都已無痕跡。

馬車從驛站出發,走了一日,已經到了下一個城鎮,周圍再也瞧不見半點荒涼,安嫻在馬車內睡了整整一日,驚嚇過度加之傷了心,又因為在出發前的幾個夜裡,一直都沒歇息好。

這一覺,連帶著之前的本都補回來了。

等到安嫻睜開眼睛,屋裡已經點了油燈,樓下人來人往的嘈雜聲入耳,安嫻猛地坐起來,臉上的血跡已經被人擦拭乾淨,瞧不出半點狼狽,唯有染了鮮血的衣衫,能證明驛站的那場浩劫,確確實實發生過。

當時安嫻是挺傷心的,可睡了一覺之後,那感覺忘記的七七八八,周身又似是滿血復活了一般,充滿了力量。

安嫻的媽媽就曾對七大姑八大姨誇過口,這孩子沒有隔夜仇,很多事情睡上一夜就能忘了乾淨,但她沒說,這也得看什麼事情,是有選擇性的,想忘了能忘,不想忘的也不會忘。

對齊荀帶給她的失望,她沒忘,但自己對齊荀說的那句話,她想忘。

就算要回陳國,至少也得等到她安全到了陳國再說。

安嫻起來將屋裡轉了個遍,確定此時已經不在驛站了之後,長舒了一口氣,客棧的後院,一扇窗戶支開,能看到外面的一片鳥語花香,前方是一道巷子口,來往路過的人多,安嫻適才聽到的嘈雜聲也是從那裡傳來的。

屋內除了自個兒,再沒有旁人,齊荀不在,安嫻心裡還有些慌,正欲開啟門去瞧瞧,外面便進來了一婆子,“姑娘,屋裡的熱水都備好了,姑娘既然醒了,就先沐浴更衣,換洗的衣裳奴才也帶過了。”

婆子是齊荀暗哨裡頭養著的人,一路沒有隨從,但每到一個地方都有他的人,在齊國皇宮,齊荀是萬人敬仰的太子,混在江湖道上,他也同樣有自己的人馬和眼線。

“秦公子去外面辦事,過會兒就回來,公子說姑娘有什麼要問的,就先問奴才,奴才知道的都會告訴姑娘。”

安嫻倒也沒有什麼可問的,既然齊荀還沒丟下她,那自己定是安全的,問了一句婆子,這是何處,也就沒再問了。

“這裡是西鄉鎮,姑娘睡了一個時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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