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小說:東宮有嬌嬌 作者:起躍

落雨天有諸多不便, 又是夜裡,長廊兩邊儘管放下了捲簾,雨水還是濺了進來, 地上的石板磚被兩側滴進來的雨點子澆了個透, 齊荀牽著安嫻在前頭走著,後面順慶一個勁兒地提醒二人腳下小心。

嬤嬤和鈴鐺跟在其後,鈴鐺剛才進門就想問了, 從東宮出發的時候, 殿下何時對娘娘這般體貼過?幾次殿下都是撂下娘娘,自個兒一人衝在前頭, 這回一見, 她總覺得殿下與娘娘之間有些不一樣了。

鈴鐺終究是沒有忍住,問了身旁的嬤嬤,“嬤嬤有沒有覺得, 殿下與娘娘有些不同了?”

嬤嬤比鈴鐺更會看事向,鈴鐺能看出來的東西,她自然也瞧出來了,也沒說旁的,就含笑說了句,“還是皇后娘娘高明, 太子妃這樣的嬌人兒,放在殿下身邊,不愁討不到恩寵。”

鈴鐺聽的雲裡霧裡的,再想與嬤嬤搭訕, 一抬頭見前方殿下與娘娘已經拐了個彎兒,不見了身影,這才掐斷了話頭趕緊跟上腳步。

“你先歇息一會,孤去換身衣裳。”齊荀將安嫻送至門口,並沒有與她一同進去,身上衣裳雖在馬車內換了一身,但手臂上的傷得在睡前再換一次藥。

安嫻點了頭,被他握在掌心的手,這會子已經帶了些溼漉,齊荀一鬆開,安嫻就將其藏在了袖筒裡,掩蓋了自個兒的緊張,手面上的一層皮兒,還在發著燙,外面的落雨天再涼,安嫻這時也感覺不出來。

站在門口,安嫻瞧了一眼齊荀的背影才進了屋,那人雖看起來冷漠霸道,可靠譜的時候,就跟他此時走路的腳步一樣穩重,從頭到尾,都能讓她感到安穩。

安嫻從未體會過這般患得患失的感覺,被他護著走了這幾步路,就已經忘記了先前在馬車上自個兒是如何惱他的,可那些微妙的東西,安嫻沒經歷過,也不知道怎麼往深裡想,想了一陣,得來的結果,卻是愈發的堅定是因為自己是個好哄的人,容易滿足的人心裡才不會記仇。

今兒個外面落雨,加上夜裡氣候寒涼,屋子裡還是備了兩盆上好的炭火,嬤嬤和鈴鐺出去接安嫻之前,一切都已經收拾妥當,安嫻的衣裳上已經沾了雨水,兩人匆匆伺候完安嫻沐浴,就讓她坐在了火盆邊上,一頭青絲沾了水,一時半會兒幹不了,安嫻前頭烤著火,身後嬤嬤便用布巾緩緩地替她將髮絲擰乾。

三人圍著火盆堆,話匣子便打不住了,鈴鐺一張嘴說的都是好吃的好玩的,這德行倒真是隨了主子,鈴鐺說的上勁,安嫻也聽的入神,說了一陣之後,安嫻就想起了自己身上的錢袋子,轉身問嬤嬤剛才換衣裳時,有沒有見到一個荷包,嬤嬤說沒有,鈴鐺也是擺頭。

安嫻覺得不可能,她一直都是放在袖筒裡的,不應該掉,安嫻當下又讓跟前的嬤嬤與鈴鐺與尋了一番,還是什麼都沒有,安嫻納悶是納悶,但還不是很慌,橫豎嬤嬤和鈴鐺的包袱裡,有的是細軟。

“不過也就一個小錢袋,如今既然都已經與你們遇上了,便不愁那幾個錢,把那包袱裡的細軟拿出來,等明兒到了外頭,見到好東西了,當買還是得買。”

安嫻說完,就發現嬤嬤與鈴鐺都傻愣了,安嫻心底一咯噔,就聽鈴鐺說道,“娘娘不提奴婢倒是忘記了,從東宮出來,娘娘的包袱還有那一車的物資,都被順慶重新運了回去,順慶說既然娘娘與殿下都沒跟上來,這些東西拿著也沒用,怕到時候漏了財糟了強,盜,怕不好與主子們交差。”

是以,安嫻心心念念地那個包袱如今已經回到了東宮。

安嫻心裡一空,頓時墜入了深淵,消沉了一會,立馬就讓嬤嬤出去找順慶,看看北三給她的那個荷包是不是遺失在了馬車裡。

嬤嬤腳剛要踏出房門,安嫻又說,還是算了,麻煩嬤嬤自己去跑一趟,就別找順慶了,那人小心眼兒,怕是不靠譜,有了也怕說成沒,等他拿去交給了齊荀,她就當真什麼都沒有了。

嬤嬤出去尋了一圈回來,進屋就搖了搖頭 ,說馬車內裡都換了個乾淨,哪裡還有什麼荷包,也問過了底下的人,都說沒有見到荷包。

“那你們身上帶錢了嗎?”安嫻還是留了一絲希望。

等到跟前二人將身上的錢袋子掏出來,安嫻就絕望了。

“你們出這麼大趟遠門,怎的就不帶錢。”安嫻瞧著眼前的幾個銅板,真不知道她們是怎麼活下去的。

這番慌慌張張一忙碌起來,安嫻一頭髮絲也都晾乾爽了,齊荀從外面進來,就瞧見安嫻披著頭髮,正坐在榻上數著自己面前的幾個銅板兒。

嬤嬤與鈴鐺齊齊蹲了安立馬就退到了外屋,安嫻聽到動靜抬頭,見是齊荀過來了,忙著從榻上下來,但也提不起什麼勁兒,苦著臉劈頭就問了一句齊荀,“殿下,可有瞧見臣妾的那個荷包。”

怎麼可能就丟了呢,不應該的。

“沒有。”齊荀轉過身,目光帶了躲閃,卻聽安嫻繼續絮叨,“好生奇怪,先前臣妾的金叉子,莫名其妙地丟了,如今這錢袋子也是,莫非臣妾身上就沾不得財了......”

齊荀背對著安嫻,也沒有說話,徑自走到了榻邊上坐著,瞧著桌面上適才安嫻擺弄的幾枚銅錢,認為這女人有些時候就是太過於愚笨,都能沒臉沒皮,沒個主子樣的伸手問下人要錢,怎就拉不下那個面兒問他要了。

“金木水火土,缺一樣也正常。”齊荀說的這話,簡直就是落井下石,安嫻回頭往他身旁走,不太贊同他的說法,“人人都說我是含著金湯勺出生的,命裡最不該缺的就是金才對。”

“可若是說不缺,現下又怎麼會為了幾兩銀子難為成這樣,多半原本是不缺的,嫁了人換了個地頭它就缺上了呢,殿下您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安嫻那臉兒笑的特別獻媚,金葉揣在他身上,就是浪費,他想要的東西,只需要開開金口底下的人立馬就能置辦上,哪裡用得著金葉子,也就是拿來裝裝門面兒的,倒不如給她,還能讓自個兒記他一個人情。

“孤短你吃穿了?太子妃如今日子過的不好?”可齊荀就不是個善解人意的人,也沒打算要買她這個人情,反過來倒打一耙,質問了她。

安嫻橫豎也說不過這祖宗,嘆息怎麼這人前一秒能暖人心坎,後一秒就能做到讓人生恨。

安嫻也不打算與他兜圈子了,無論是鬥嘴仗還是鬥腦子,她都鬥不過,畢竟人家是打天下的人,不能與其硬鬥硬,就只能服軟,“殿下,那您說說,臣妾要怎麼做,您才能給我金葉子用?”

這麼直接的一問,齊荀的心鏡就變了,起初明明就是打算,只要她開口了,他定會給她的,給了她之後頂多再問一句,“孤還小氣嗎?”

可這會子他又不樂意了,安嫻擺出來的低姿態,倒是突然將他捧了起來,讓他有了膨脹的趨勢,齊荀沒答,眸子向下做了思考狀。

“殿下你一定得仔細想想,想好了再回答。”安嫻走過去,立在齊荀的跟前,一頭得青絲從肩頭上傾斜,到沒有覺得披頭散髮有何不妥,她沒來這裡之前,也是一頭長髮披肩,安嫻今日沐浴,嬤嬤在浴池裡放了這時節剛開的新鮮花瓣兒,如今身上還留了餘香,安嫻說完話腦袋往齊荀這塊微微一偏,頭上的清淡花香就竄入了他的鼻腔。

就跟服用了軟筋散一般,那香味一撲鼻,就有軟化人神經意識的作用,齊荀漆黑的眼睛盯著她好一瞬,從她這幅模樣裡領會到的意思便是,“你是想用美色來引誘孤?”

安嫻也不知哪根神經不對,被齊荀炙熱的眼神一瞧,身子就跟沒長骨頭一般,靠上齊荀的半邊肩頭,屁股一蹦就坐到了齊荀的腿上,想起了那小人書上的半葷段子,嬌滴滴地說道,“那殿下覺得,臣妾能不能成功呢?”

他說是那就是了吧,怨不得她老套,純屬這個時段,當真就適合說這話。

兩人此時都是從浴池裡剛走出來的,著了薄薄的兩層春衣,本就是打算了歇息,齊荀就連腰帶的扣子也比白日多鬆了兩指,內裡的柔軟與溫度,就算是隔了兩層綢緞,也完全是遮擋不住了。

前幾回在馬車上,他與安嫻也有過摟摟抱抱,可那都是他先動的手,將她摁在身下她動彈不得的情況下,由著他胡來。

今兒這番被她主動地跳上身,若當真是她心甘情願的,他二話不說,今夜就能將事兒給辦了,可她偏生就是為了幾片金葉子。

他豈能是用金錢去買美色的人。

齊荀的想法是理智的,可動作卻是遲遲未動,任由安嫻摟著他的脖子,向他討好賣乖,“殿下,你說,咱們是不是也算曆經過生死患難的夫妻了?”

“雖然這患難還得再過一陣子,日子才能太平,但殿下得為臣妾想想,臣妾生來也是帝王之家,論起嬌生慣養來,臣妾是女兒身,怕是比殿下還要講究些,臣妾的父母將臣妾捧在手心裡養了十幾年,要是知道如今為了幾片金葉子愁暈了頭,會怎麼想?”

“殿下總不能落下個小氣的名聲對不對?”安嫻說話時胳膊就自然的繞到了齊荀的脖子上,這番用輕鬆的語氣與齊荀說著話,要是放在往日,她想的不敢想,大抵也是因為齊荀先將冷臉子收了起來,給了自己甜頭,才讓她日漸生了膽子,找準了機會往上攀,愈發的得寸進尺。

“嬌嬌覺得孤小氣?”安嫻摟著齊荀的脖子,齊荀沒受傷的那隻手就固定住了她的腰身,儘量不要她碰到自己裡側那條受了傷的胳膊。

“殿下怎麼會小氣呢,能成天下大事之人,肚裡必定是寬闊似海,還能撐得起船。”這會子要安嫻誇,她能誇個天花亂墜出來,一頭的青絲隨著她的動作,有幾根飄到了齊荀的臉上,酥酥麻麻地一陣癢,齊荀並沒有捨得騰出手來去撓。

幾乎從未有人與他這般說過話,用摳字眼的方式來與他耍心思,耍的還是小孩子那套沒有多少技術含量的心思,但就是這種沒有隔閡帶著逗趣的行為,才讓他內心有了暖意,身在帝王家,確實如她所說,出身條件優越,從小沒短缺過吃穿,可同樣,隨之相伴的還有孤獨與寒涼。

在旁人眼裡他看似是能呼風喚雨的人物,沒有什麼是得不到的,是全天下最威風的主,但就如洛陽城龐大的皇宮一樣,哪一處都算得上是他的家,卻沒有一處能將自個兒的心安放在那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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