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鄒海的茶杯突然掉在地上，身體一斜就朝地上倒去。
巫俊眼明手快地將他扶住。
“哥，你怎麼了？”鄒瑤嚇得六神無主，“哥你別嚇我啊！”
“別急，先讓他躺下，你趕緊叫打電話叫車。”
鄒瑤雙手發抖地摸出電話，打給司機劉慶，巫俊則把鄒海抱進客廳的沙發上。
此時的鄒海雙目緊閉，眉頭緊皺，大顆的汗珠冒了出來，看起來像是正承受著巨大的痛苦。
而他的脖子上，有的地方出現了皮下出血的症狀。
看來他的病情真的很嚴重，已經到了晚期，一旦發作起來渾身都會疼痛，出血，不是一般人能忍受的痛苦。
“哥！”
鄒瑤打完電話就衝了進來，抱著鄒海的頭，眼淚簌簌地往下流淌，“哥你堅持住，劉慶馬上就到了！”
“對了，護身符！”
情急之下，鄒瑤把那塊平安符壓在他的胸口，希望它能起到哪怕一絲的作用也好。
但讓她失望的是，鄒海並沒有馬上好起來，臉上的血色越來越蒼白，渾身開始微微發抖。
司機劉慶緊急趕到，就要準備揹著鄒海上車，送去醫院。
這時鄒海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哥，你醒了，你感覺怎麼樣？”
“我……沒事。”
“我們馬上送你去醫院！”
“不用，”鄒海艱難地說道，“扶我坐起來。”
鄒瑤不知道他要做什麼，還是依言扶著他坐了起來。
“小哥，”鄒海忍著疼痛，慢慢對巫俊說道，“我知道你是高人，如果你有辦法，我希望你能出手幫我一次，要什麼條件，你儘管開口就是。”
“我治不了你的病。”巫俊說道。
鄒海眼裡露出失望之色，果然已經完全沒有希望了嗎？
巫俊又對鄒瑤說道：“你們兩個出去一下吧，我想單獨跟你哥說幾句。”
確保他們離開了一定的距離，聽不清他們的說話之後，巫俊這才說道：“雖然沒辦法根治你的病，但我能讓你多活一段時間，並且在這段時間裡，你不用承受病痛的折磨。”
“真的？”鄒海眼裡再次升起一絲希望，殷切地看著巫俊。
巫俊點頭道：“真的，但有些事情我必須提前說清楚。”
“小哥請講。”
“我有一種藥水，你每天喝一口，能夠讓你免受痛苦。但這種藥水只能維持你半年的生命，如果到時候我沒有想出別的辦法，你仍舊逃不過一死。所以現在你自己決定吧，是按照命運的安排順其自然，還是再……多活半年？”
鄒海閉上了眼睛，陷入了沉思。
對一般人來說，肯定會毫不猶豫地選擇多活半年。只有像他這樣，無限接近過死亡的人才會知道，直面死亡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多活一天，就意味著多一天的恐懼。
特別是他剛才昏迷時，是那樣的貼近死亡，已經能夠聞到死神的氣息。
這種恐懼是他前所未有的體驗，彷彿一座巨山壓在他的胸口，讓他無法呼吸。
如果再多活半年，他每天都生活在這種恐懼之中，他擔心自己堅持不住，在死亡來到之前就會瘋掉。
良久之後他再次睜開了眼睛看著巫俊。
他發現，這個年輕人的眼神始終很平靜，正是這份平靜，讓他顯得秘密莫測。
鄒海忽然覺得，自己所有的人生都已被他看透，這種感覺非常強烈，這個人能夠讓他擺脫死神的糾纏，是他最後的希望。
於是他輕聲問道：“你會想出辦法的，對嗎？”
“不一定，但我會去想。”
“你這麼說我就放心了，”鄒海勉強露出一絲笑容，說道，“讓我再活半年吧，哪怕最後還是要面對死亡，我還可以趁這段時間再做點事情。”
巫俊點點頭，取來白玉葫蘆，到了小半碗無根水讓鄒海喝下。
鄒海只感到一陣無比的清涼，從胃部開始向全身擴散，五臟六腑火辣辣的痛楚，就像流水那般快速地消退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