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夏花白的視線看不清楚前面的路,只能隱約聽到樂倩在不停喊她。
“馬上就到了!”樂倩站在終點線前揮舞著胳膊,大喊,“木木,加油!木木,加油……”
可是木木真的加不起油,她只想原地躺下。
何遇見穆夏有點想停的意思,趕緊吹了聲哨子,給她打雞血,“穆夏,還有時間,咬牙衝一把就過了。死活就剩這一回,你現在放棄,下週還得來!”
穆夏抬頭,前方人影模糊。
別說下週。
下輩子她都不想再來了!
穆夏攥緊拳頭,憋了口氣,閉著睛快速衝刺。
過線,穆夏再也挪不動一步,直接原地彎下腰,兩手撐在膝頭大口呼吸。
猛地停下,她前一陣眩暈,後腦勺一抽一抽得疼,身體不受控地往下倒。
然而,迎接她的並不是硬邦邦的跑道,而是溫暖懷抱,還有朝思暮想的熟悉女聲,“現在還不能坐,再走半圈。”
穆夏一愣,不可思議地抬頭。
韓青時像是從天而降,穩穩地撐著不斷往下滑的她,嚴肅神情裡藏不住的擔心。
“再堅持一下,聽話。”韓青時說。
她帶穆夏一步一步往後倒著走。
專注地同她說話,每一句都敲在心上。
敲得她渾身痠軟無力,只想被抱得更緊。
樂倩幾人早已經看呆,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舍長最先反應過來,一巴掌拍在樂倩肩頭,問嘴巴大張,兩發直,看起來酷似智障的她,“倩倩,那個人誰啊?她為什麼要抱木木?木木為什麼那麼聽話得給她抱?”
樂倩也想知道。
“啊!”想到一個可能,樂倩失聲尖叫,指著韓青時驚喜又驚悚地說,“我知道了,她是韓,韓……”
‘韓青時’三個字就在嘴邊,樂倩死活說不出來,急得她差點咬掉舌頭。
“韓青時!”終於喊出來,舍長几人卻是一臉懵逼,“誰啊?”
“哎呀!”樂倩興奮得跺腳,發現有人在看她們這邊,忙壓低聲音說,“回去再說,反正有她在,木木不會有事就行了。”
舍長將信將疑。
猶豫片刻,她不放心地說:“不行,我還是得去問清楚。”
樂倩一把抓住,“真的,她對木木的好,不比咱們少,你就信我一次嘛,就一次!”
舍長遲疑,“萬一……”
“絕對不會有萬一!”樂倩胳膊一抬,指向已經走出一段的兩人,痛心疾首地說,“你就看木木有多聽她的話吧,這要是換成我,她能安安分分直立行走?你想想去年?”
舍長稍微一回想就恨不得把臉皮撕下來揣進口袋。
去年800米,穆夏跑完直接要死不活地躺在了地上,她們幾個一拉就哭哭啼啼地蹬腿甩胳膊撒潑,滑稽場面絕對不超過3歲,太侮辱智商了。
後來還是何遇怕出事,硬給人架著走了半圈。
今年……
舍長眯起她那對並不近視的睛,死盯著遠處兩人。
一個低著頭在說話,臉上始終有笑。
一個乖乖把下巴掛在對方肩頭,表情乖巧得不像話。
“走!”舍長擲地有聲地說。
樂倩連聲點頭,一手一個,箍住另外兩人的胳膊,把還雲裡霧裡的她們強行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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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點的太陽還沒什麼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