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瑩瑩時間算的很準。
她想的很簡單，父親因為周阿姨發瘋發狂，她若是看見他這一面，會不會有所心動、有所同情。
這不，正好掐著六點到了大門外。
“我父親每天都過著這樣的生活，他心有所屬，他愛之人不愛他，卻又不敢多加煩擾。又不敢讓她看出自己心中難受，只能整天都瘋瘋癲癲的罵著。每天活在痛苦裡，父親，父親真的好可憐。周阿姨，我帶你去看他。”柯瑩瑩下了車，讓保鏢退了出去。
周言詞臉上沒什麼表情。
從頭至尾她就沒給過白衣希望，她只覺得他有病。
“他有什麼可罵的？富可敵國，想要壽命直接取，身邊養了無數個跟我同樣面龐的人，他過的可比皇帝還瀟灑。”周言詞輕笑一聲。
這人和人之間不能比，一比較就會失望。
謝岱齊同樣愛她，但沒有她的時候潔身自好從不在外胡來。但白衣可就不一樣了。
他可以養一群盜版。
六點整，長生正好睜開眼眸，一雙眼睛極其清醒，每天這個點習慣了醒來，如今便是出生為人都保持著這個習慣。
他以前是沒有這個習慣的。
他發現每天六點起來，他可以得到人世間僅有的一絲溫暖。
那些努力向上的人天不亮就起床，為了生活每天辛苦勞作，日子雖然清苦，但在他看來這些人可愛的多。
他漸漸也養成了這個習慣，每天六點準時醒來。
這是他對人類最後的一絲善意了。
“周阿姨，周阿姨，我父親都是有苦衷的。他，你大概不知道。我父親很苦，他自幼不得上天喜愛，我也不懂為什麼父親那麼好的人會讓上天厭棄。大概，大概真的是父親說的那樣，天道無情，上天瞎眼了吧……我父親誰都不敢怪，只能怨上天，唉。”
“他心裡苦卻不敢找你，只能自己發氣。”柯瑩瑩推開門，帶著周言詞去了窗戶那邊。
每天六點，白衣都會站在陽臺外指天叫罵。
天道無情，上天瞎眼……
長生怔了一下，這臺詞，真熟。
還沒反應過來呢，耳朵裡又想起了罵聲。
“喲，怎麼了？老糊塗了啊，你這個老不死的，身為萬物之首，身為公道之首，身為這規則之主，居然也這麼窩囊嗎？現在還不是隻能聽著我叫罵，你這個窩囊廢！”
“你躲在天上做什麼？你又瞎又聾，你是個畜生，你就是個畜生啊。”
“你憑什麼世世都拆散我們，憑什麼！你有本事就下來，躲在上邊做什麼，你若是在我面前，我一巴掌一巴掌扇死你！”
“你個沒血沒肉沒慾望的東西，你都只能是個東西，喪盡天良的畜生，什麼玩意兒！”
“怎麼了？我罵你怎麼了？你就算站在我面前我都照罵不會，天道不公，天道不公！”白衣喝了口茶，站在窗前指著天又是一陣亂罵。
只是這會罵聲更加難聽無法入耳，甚至帶上了器官罵人。
柯瑩瑩這會站在窗下，眼中帶著淚花。
“我父親突然變成了這樣癲狂的模樣……”
周言詞傻眼的看著他，這活脫脫就像是被上司壓榨久了，然後突然脫離了掌控然後反彈了啊。
瞧他那樣子，罵得還挺痛快。
長生抬頭呆呆的看著他，半響沒反應過來。
“長生，你怎麼眼睛紅了？”周言詞看著他低聲問了一句，長生趕緊撇了撇嘴低下頭。
媽，我是氣的。
長生耳邊猶如打雷一般轟鳴的罵聲，為什麼他不喜歡別人罵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