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妺嫵還是沒有吃到她心心念唸的糖葫蘆。
芳菲殿中,金色的夕陽灑滿了大殿。可殿中紅紗帳卻緊緊閉著,嚴嚴實實地將陽光遮擋在外。
帝王的黑色常服被隨意扔在地上,上面則是被白色的紗衣覆蓋著。黑白衣衫纏在一處,可卻無人收拾顧及。
榻上一女子烏髮散開,有一縷髮絲粘在那被打溼的雪腮上,髮梢則粘在她的紅唇間。
妺嫵偏頭,頗為不舒服地想蹭去那髮絲,可是卻鬆軟懶散地不想抬起一根手指。
蕭紹看著女子媚眼如絲,就連黑髮如此凌亂的樣子都極為好看勾人。真是無處不可憐。
他隨手幫女子把頭髮捋至而後,看著女子不滿地嘟著紅唇,那帶著些水潤的聲音嬌滴滴地說道:
“妾的糖葫蘆呢?說好給妾吃的,怎麼到現在也沒看見?”
蕭紹則蹙了蹙眉,他低下頭去,眸中目光如同即將發起猛攻的野獸。
此時男子的聲音略帶著沙啞,更顯低沉磁性。他貼著妺嫵白嫩的耳珠說道:
“朕以命人去做了。不過,你這麼不專心,這可讓朕好生無顏面。”
說完此話,雲榻上的女子卻小聲地嘀咕了一句,蕭紹幾乎是將耳朵貼著她的唇才聽清:
“瞎講!顏面這種事情和吃的有什麼關係呀?”
蕭紹俯身,他看著下方女子極不服氣的神色,暗暗想著,他今晚非得把這兔肉紅燜清蒸油炸,再翻個面重新烹飪一遍又一遍才行。
不知不覺,已是夕陽西下、夜幕降臨。
大殿之中,玉石罩子做的宮燈卻全都閒置的擺在一旁,無人點上燭火。
平日裡火燭搖曳的大殿今日卻漆黑一片,唯有一對虎狼一般的眸子在黑夜之中熠熠生光。
夏日的天頗有些沉悶燥熱,到了傍晚時分,雲層漸攏,忽地就下起一場突如其場的大雨。
大雨狂暴,豆大的雨點打在蓮花池中。
狂風拂過,那荷葉隨著蓮花一同搖曳。漣漪陣陣,帶起晶瑩剔透的水珠蓋過荷葉、澆上荷花。荷花低垂,卻又有香氣飄散開來。
還不到平日裡入睡的時辰,此時妺嫵卻已枕著軟枕恍然入眠。
蕭紹低頭嘆息,終究是沒有把剛剛心裡所想的烹飪方法全部都試驗一遍。
他眉目舒展,看著那以入睡夢之中的女子。隨即,男子低頭輕嗅,原是妺嫵此時身上那蓮花香氣的味道愈發濃郁了。
原來,美人香汗淋漓,還真是所言非虛。
原來,溫柔鄉、嬌無力、繞骨柔,從此君王不早朝,也都不曾是虛言。
一晃幾十年,他從在京中被陷害到邊關領兵,整日裡警惕提防、上陣殺敵。直到後來被人揹叛,殺上王座。
彷彿從他出生之後起,他便從未有今日這般欣悅和興奮過。
即便美人鄉英雄冢,他也願就此沉淪。
眼前女人枕在他身前,寧靜又安謐,美好的仿若幻境,只想讓人永遠醉於其間,再不醒來。
蕭紹起身,披衣叫水。
宮人們皆低著頭,動作輕微,只因皇帝陛下不准他們吵醒這位姜姑娘。
楊公公立於門外,壓低了聲音問道:
“陛下,您吩咐的糖葫蘆已經做好了。可要?”
蕭紹看了看那兀自睡得正沉的女子,擺了擺手讓他退下。
可此時卻忽然聽到那女子出聲說道:
“糖葫蘆?糖葫蘆好了?快快呈上來。”
蕭紹啞然失笑。
空中御廚所做的糖葫蘆,要比那街邊小販自家做的更加精緻誘人。
那包裹著糖葫蘆的糖衣都是御廚用蜂蜜、桂花還有冰糖蔗糖小火慢燉出來的,甜而不膩入口即化,還帶著桂花的清淡香氣。
而那山楂,也都是御貢的山楂,顆顆飽滿、酸甜而不澀。並且御廚還將裡面的山楂胡一顆一顆挖去,吃起來格外順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