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惟清看著眼前少年, 眸底深處如有驚濤駭浪。
今日是他亡妻阿暄的忌日,自從修達上神之後,只要未曾閉關或走不開, 他每年都會親自下來祭拜。
並囑託宗門弟子好生看守打理這裡……
但這次下來卻發現宗門有些不對, 據傳有個天界歸元劍宗的前輩來了, 不但熟悉這裡的一切, 還說是自己告訴他這些的。
此言荒謬。
他自飛昇天界之後, 一直醉心修煉,專注劍道, 從不與人談論過往舊事。
再說了, 天界歸元劍宗除了歸元老祖, 還有哪個敢自稱是他前輩?
這騙子膽大妄為滿口謊言也就罷了,竟敢堂而皇之來此擾了阿暄的清靜——自當殺無赦。
江惟清沒有興趣多言, 直接出劍, 就打算斬了此人。
卻沒有想到靈劍故淵卻主動飛出,悍然護主!
喬宣也震驚無比, 雖然江惟清及時收手,但凌厲劍氣似猶在眼前,寒意沁透肌膚, 一言不合就殺人是不是啊?!
師父的水滴無效了, 剛才若不是故淵飛出,江惟清見狀及時收手, 自己不死也要重傷。
但他此刻卻沒有死裡逃生的喜悅……
而且滿心的艹意。
江惟清為何會出現在這裡?
這他媽不是當面掉馬啦?!
劍修的本命靈劍, 只和主人心神相連,靈劍故淵主動護主,不就等於直接告訴江惟清,自己就是奉暄轉世嗎?!
自己到底該怎麼解釋這件事啊……
江惟清當年那一劍, 按理說自己應當神魂俱滅,轉世都不可能轉世的……想起剛才那凌厲一劍,喬宣緊張的頭皮發麻,實在是對這種出劍前沒有任何預兆的人有嚴重的心理陰影,剛才差點又著了道兒了……偷襲真是防不勝防啊!
不行不行,太危險了,自己決計不能和江惟清再扯上關係,這會兒只能裝傻了!
既然是轉世,不記得前世之事很正常!
喬宣露出一副迷茫驚懼之色,聲音微顫:“晚輩,晚輩可是做錯了什麼……”
江惟清黑眸幽深如淵,一瞬不瞬的看著他,輕輕開口,聲音低啞:“此劍,名為故淵,它選了你。”
喬宣:“……”
故淵自從剛才飛出之後,就懸浮在喬宣身邊,上下晃動一副很高興的樣子,親暱的不得了,讓喬宣想說是意外都不行,他的神色越發尷尬,僵硬的伸手摸了摸求安慰的靈劍,驚訝又疑惑的道:“咳……這劍看來是個通靈的仙器,看起來與我十分有緣,但這是歸元劍宗的寶物,晚輩萬萬不敢據為己有。”
沒錯,喬宣說著說著終於想到藉口了!
除了靈劍護主,還有一種情況可以勉強解釋眼下局面,就是遇到非常有緣的通靈神器,神器自動擇主選中對方,比如靈劍對他一見鍾情認他為主,雖然這種情況很少很少,但也不是全無可能的嘛……
喬宣按住不安分的靈劍,試圖將它給插回地上去。
靈劍孤零零等了幾百年,終於感受到主人氣息,怎麼也不肯再回地上,在喬宣的手中不住的扭動,一副非常委屈彆扭的樣子……
喬宣額頭冷汗都下來了。
乖乖劍兒你先下去待會兒,我晚點再來找你好不好啊?嗯?乖,聽話。
就在喬宣和靈劍較勁的時候……
江惟清忽的開口了,聲音清冷淡然:“既然有緣,何不留下呢。”
喬宣:“……”
喬宣尷尬一笑:“這,這樣好嗎?”
他十分警惕的看著江惟清,想要知道江惟清的想法,但江惟清面容沉靜如水,喬宣是半點也看不出他的心思,心底不住的打鼓……
江惟清目露眷戀之色,輕輕一嘆,緩緩道:“今日是我亡妻忌日,前來祭奠,誤以為有邪魔擅闖,才貿然出手,驚嚇到你十分抱歉。”
這是在回答他之前的問題,而且竟然還道歉了!
喬宣心中微微鬆了一口氣,看來江惟清暫時沒攤牌或者動手的意思……但隨即眼神複雜,他哪裡想得到,今日竟然是自己的忌日,拜託了,這都七百年過去了,我自己都不記得自己哪天死的了,你還惦記著得我哪一天死的啊?
真是令人毛骨悚然……
喬宣對江惟清忌憚無比,這人城府太深又心思複雜,當年與他做了十年恩愛道侶,為了飛昇也說殺就殺,自己之前撒了不少謊,還裝作是他的天界前輩,還是趕緊開溜比較好……
喬宣乾笑一聲:“原來是個誤會,晚輩不打擾劍君了,這便告退……”
江惟清靜靜的站在那裡,眼看喬宣就要離開了,再次開口,聲音很輕又似蘊含深意:“我來之前,聽說歸元劍宗來了個天界前輩,還對我十分關照,不知你可見到了這位前輩……”
喬宣:“……沒有見到。”
他表面平靜實則心急如焚,江惟清看來還不知道自己冒牌的身份,此時不走更待何時,等歸元劍宗的人來了自己就洗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