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昀舒右手手心翻轉,幽藍色霧氣浮現,原本藏於袖袍中的玉簪飛出,沉浸於霧氣中。隨即以肉眼可觀之,玉簪外殼脫落,形成一支約莫三寸長的黑色花簪。
玉扣化作一束光,融入了玉簪之中。
原本純黑的簪封印解開,簪身呈漸變色,前端為深沉的墨黑之色,再漸變至墨藍,尾端則重歸為幽藍。通體剔透,彎曲呈大波浪形。紋理細膩,色澤純正晶亮,無一絲雜質。
頂端處數片倒卵形花瓣緩緩舒展,層次分明,淡紅色花蕊竟帶著清香。
商譽辰定睛細看,覺這花形竟與汀狸身上的花一模一樣。
“顧姜?這是?!”
“傳說,黃泉有靈,名為姒離,孟婆之簪也,可通陰陽兩界。汀狸一族生於黃泉,然不甘空寂,故而偷盜姒離入人間,四處生亂。萬物相生相剋,冰種玉髓出,汀狸覆滅,姒離碎,其靈隱世無蹤。”
商譽辰聽出他話中強行壓抑的痛苦和無奈,轉移話題問道,“那你口中的姒離簪和玉扣之間又有什麼關係?”
“姒離簪被封印,唯有我的玉扣可解除封印。”
“原來如此。”
顧昀舒抬手佈置一道結界,與外界隔離,隨即俯身行了一禮。
“太子殿下,抱歉。”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你先起來!”
顧昀舒沒有猶豫,平心靜氣道出自己的身世。
“我和姒離簪靈一樣,同為玉靈。”
商譽辰震驚到說不出話,與他相識多年的摯友竟非人族?
“右相對夫人的確情深意重,至於我娘......那個蕙質蘭心的女子,她原本是京都城中的一名歌姬。她和顧宏容情投意合,卻慘遭拆散。後顧宏容成親,十里紅妝迎娶。她傷心欲絕,絕心遠離京都。而那時我身受重傷,被她撿回家中。幾年後,我的傷勢逐漸恢復,但她卻積勞成疾。”
“右相誤以為你是她的孩子,遂將你帶回府上。可你為何甘願頂著私生子和庶子的名頭,留在相府中?”
“因為我無處可去,我生來便是孤身一人。”
“你還有我和楚泓啊,難不成你忘了我們年少時許下的誓言?”
“揚善除惡,平定天下,避免戰火紛亂再生,讓百姓得以安居樂業。”顧昀舒望著他,垂眸遮掩淚光,轉而又恢復了泰然從容,“阿辰,抱歉,我恐怕做不到了。”
“為什麼?你與汀狸究竟有什麼恩怨?”
“不是恩怨,而是血海深仇。汀狸要殺的人的確是徐家,卻也是為了逼我現身,交出玉扣解除姒離簪的封印。它原本可一直隱藏於暗處,但如今,它的殺戮之心怕是已難以控制。”
“我要如何才能幫你?”
顧昀舒沒有矯情拒絕,如今能幫他的人寥寥無幾。
起身背對著馬車車簾,與商譽辰低聲商議接下來有可能面臨的一切狀況,並商討出相應對策。
......
糜夭返回傾鸞閣臥房之時,只見屋中燭火搖曳,一道身影正斜倚在窗前獨自飲酒。而閣樓前侍女和小廝倒了一地,昏睡不醒。
她抱緊懷中九絃琴,環顧四周。
“糜夭姑娘今夜怎不接著喚人了?嗝~”
屋中人聲音有些怪異,話落還打了個酒嗝兒。
糜夭單手將門推開,床邊之人正是蘇蓁。
“蘇公子?您剛剛不是已經離去了嗎?”
“姑娘早前特意派人送信給本公子,我豈有不來之理?”
蘇蓁手上捧著剛偷來的桃花釀,步伐踉蹌朝著糜夭走來,掏出那封信塞進她手中。
糜夭莞爾一笑,略顯羞澀,“奴家對公子的古壎頗有興致,哪知卻吹不響,故而想請公子前來解惑。”
蘇蓁壇口對準唇瓣,又‘咕嚕咕嚕’嚥了幾口,多餘的酒水順著她的唇角汨汨流出。
“咳咳咳!”
蘇蓁被酒水嗆到,憋得淚水直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