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耳邊亂糟糟的聲音,蘇蓁終於睜開了眼睛。
放眼望去,只見滿滿一屋子人正在以各種異樣的眼神打量著她。
‘你們在說些什麼?什麼稻草人啊?’
‘怎的還沒人搭理我?’
‘有人能聽見我的聲音麼?東籬君?東籬君?末沉?!’
然而,他們彷彿聽不見她的聲音,依舊在認真的商討。
“顧大人,您怎麼不吱聲啊?就榛子如今這樣兒,他還有救嗎?水患尚在治理中,誰知又冒出了怪疾和欲搶劫賑災銀的官匪。現如今,更是扎堆兒似的不斷冒出稻草人來。估摸著,下一波就該輪到咱們了。”
“好了,吟琛,你就別再烏鴉嘴了。”楊煥之斥道。
商譽辰一直於旁邊坐著,聞言揉了揉痠痛脹的眼睛,接過侍衛遞來的茶,抿了幾口提提神,聲音帶著疲倦,“唐公子話粗理不粗,顧姜,你可有想到什麼好的法子了?”
顧昀舒將手搭在阿湛的肩上,不時地拍著他的背部進行安撫。抬眸望向小心翼翼捧著稻草人的男子,正如他身上的銀灰色衣飾,整個人透出濃濃的憂鬱,眼裡黯淡無光。
“阿泓,這稻草人,你究竟是從哪裡撿回來的?”顧昀舒問道。
今日天未亮時,眾人本打算出趕往江都主城,卻在臨出時,蕭楚泓回來了...且他手上還帶了一個稻草人。
曾率領三叱吒沙場的少年將軍,卻宛如一個痴兒竟然,對一個稻草人愛不釋手。且還像個瘋子一樣,口口聲聲堅定的稱此稻草人為蘇蓁。
‘稻草人?我是稻草人?’
蘇蓁驚詫的抬起手,果然,她的身體竟變成了半透明狀,想要驅使身軀,卻無濟於事。
‘怎麼回事?難道我的生魂被鎖定了?月娘呢?褚墨宣呢?他們三個對我做了什麼?’
閉眸感知元珠,奇異的感應波動尚在,而與她締結生死契的末沉,亦察覺到了動靜。
“誒?有了有了!有動靜了!公子真的在稻草人裡!”
眾人聽著末沉歡喜的身影,不約而同的看向了蕭楚泓手裡巴掌大小的稻草人。
一團團的紅色霧氣不斷從裡面瀰漫而出,他們只見那小小的稻草人竟緩緩扭動著身子,從蕭楚泓的手裡掙脫,從他懷裡站了起來......
‘誒?腳下好像軟軟的?’
蘇蓁上下蹦躂了兩下,察覺到來自於背後灼熱的目光,她疑惑地回過了頭,赫然是那張熟悉的面孔。
“狐狸?!”
自從她記起和褚墨宣之間的事之後,知曉了當年的過往,對他的恨意和怨氣倒也沒那麼深了。
就彷彿,曾經但凡一提起那隻狐狸,就恨得咬牙切齒,欲將其給撕咬的稀爛的人不是她。
“蓁蓁,是我,我回來了。”
稻草化的蘇蓁聽著他的聲音,思緒無止境的墜入了他半冷清半溫情的眸中。激動之情難以言喻,運轉元珠,小小身子,朝上一撲,直接落在了蕭楚泓的肩上。
眾人面上驚駭的表情出奇的一致,望著蕭楚泓抬手伸至肩膀處,那稻草人領會其意,一躍落在了他的手心裡。
左手取出一條銀藍色的帶,將它束於稻草人的周身,彷彿...是為其渡了一層新衣。
唐吟琛吊兒郎當的斜靠在椅上,看著那一人一稻草人果真是旁若無人的相互對視,頓覺一陣惡寒。拽過楊煥之的袖子,使勁擦了擦手,仍覺得雞皮疙瘩直往下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