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初識於翼人魚族,一同經歷了翼人魚族的興衰。那時的翼人魚族,被無數妖獸圍攻,全族覆滅,唯有重傷的江湛被你救下......再加上他們早已眼紅你手裡的渡靈馭妖功法,此事傳出,六界紛紛追殺你二人。據我所知,此事有了塵在其中推波助瀾。我告知與你,你卻不肯信,於是我只好將你強行帶回魔界。”
道至此處,蘇蓁察覺到他眼底爆出難以壓抑的恨意。
“你在撒謊!褚墨宣!你怎還不肯道出實情!我在被你帶回魔界前,分明已經身受重傷!經脈盡斷,雙腿被折,元珠被碎,這些都不是你所為,否則,你和姜溫不會殺霧芨奪寶物來救我性命。更何況,你還救了阿湛。但你偏要認下不屬於你的罪!偏要讓我依靠恨你來想要繼續活下去!”
蘇蓁許會不信他,但不會不信姜溫。
她甚至不知自己究竟在執著什麼,所求的真相是否真是她苦苦所追求。
明明多次決意放下過往,卻又因不斷捲入漩渦而勾起了她的探尋之心。
那既然種種跡象都表明姜溫和褚墨宣是舊識,且一同參與了霧芨被殺一事,那便表明......
“我身受重傷,是了塵所為,可對?”
蕭楚泓只是定睛望著她,眼裡帶著懼怕和疼惜。
所謂的懼怕,並非恐懼,而是一種唯恐再將她弄丟的擔憂。
最終,他點了下頭,“對。”
雖早已猜到,但親耳所聞,仍難以接受。
“我滿心仇恨想要復仇,於是你禁錮我,不讓我去找了塵尋仇。”
“是!”
“那你又為何要凌辱於我?!”蘇蓁的聲音終於起了波瀾,眼裡一片死寂冷然,在她僅存的記憶裡,恨不得將褚墨宣食肉寢皮,生吞活剝。
“初時不懂情愛,只爭朝夕,後時悔之晚矣。”
當年一眼相中那邪肆張揚的紅衣少女,便知她會是他的心魔,是他的執念,是他躲不開的劫。
蘇蓁呆住,腦袋有些懵,鳳眸中傷感褪去,換作驚訝,一時無言。
“我對你千般好萬般寵,縱使你恨了塵,可無愛哪兒來的恨,你對他更多的是眷戀。直到有一日,你答應嫁給我了。我心裡歡喜,還與姜溫暢懷痛飲三日。”蕭楚泓深情款款的望著她,唇邊溫潤和煦的笑輕易令她淪陷,但他眼底的傷痛又令她心疼。
但她真的不解,依她的性子,了塵對她那般,她當時又怎會還眷戀那份不被容於世俗禮法的情?
“可就在我們大婚之日,你逃了。甚至後來,如你所想,你居然和了塵一起率兵攻入魔界,十尾魔狐一族盡數覆滅。”蕭楚泓繼續道。
“啊?!不會吧!這怎可能?”
聽他所言,蘇蓁眼前好似真的出現了影像,戰場之上,六界強者與眾妖群魔聚集。她和了塵並肩而立,對面一襲黑衣的魔只帝君儼然一副王者之姿......他分明已經身受重傷,渾身血跡斑駁,卻毫無退縮之意。
“那湮滅法陣...殺死我的湮滅法陣,也是...他...所為?”
望著她小心翼翼探究又唯恐得到失望答覆的模樣,蕭楚泓猶豫了。
但他不言,於蘇蓁而言卻已經心知肚明,苦笑一聲,仰頭看著他。
“怎麼?不是他?是你要殺我?我殺你全族,你便設下法陣,要我神魂俱消?”
“自然不是!我闖入了陣中,自然是要救你!可殊不知是了塵以你為餌,設伏於我!”蕭楚泓脫口而出的解釋,讓蘇蓁頓時紅了眼。
她信了,他所說...她都信!
但怎會如此啊?難道真是了塵所為?她無故逃婚,又同了塵一起攻入魔界,而後又生反轉,被了塵的法陣誅殺!
那個連條魚都捨不得殺的和尚,何故要對她如此殘忍?
望著蕭楚泓,清澈的眸中閃著柔情,“狐狸,他不該是佛祖的,他該是我的。可他選了他的佛祖,穩住了他的佛心,不願與我同墜入阿鼻地獄。我獨自來到地獄,遇你方知......我千方百計要入地獄,應是為了尋你。”
蕭楚泓的心隨著她一字一句而跌宕起伏,聽聞最後一句,頓時狂喜難耐,將她攬入了懷中。
“錦兒...錦兒...錦兒......”
他一遍遍輕聲呢喃的呼喚著她,滾燙的淚珠砸在了蘇蓁的脖頸上,心猛地一顫,這每一滴淚裡都夾雜著這隻傻狐狸數十萬年的思念和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