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吟琛盤膝坐地,雙手托腮,百無聊賴的望著眼前殘破的寺廟,以及一群病懨懨計程車兵,腦子裡不由自主掠過了詹隕的模樣。
“老楊啊,我倒覺得榛子手底下那個蛇妖,不是什麼善茬,感覺他挺能賣慘挺能裝的。”
“何出此言?”
“你本無雙目,如今的這雙眼是桑桑給的。而顧大人五感盡失,雖有姒離姑娘以命相救,要讓他替她看盡人間繁花和萬里河山,可世間萬物在他眼裡終只剩下灰白二色。那詹隕呢?明明所有的妖身上的傷都好轉了,怎的就只有他的眼睛沒有恢復?”唐吟琛伸手指著他那雙黛藍色琉璃眸,聲音中帶著低落。
“他的眼睛你是說?!”楊煥之雖也心有懷疑,但他也曾不得見光,自然知曉沒了雙眼究竟有多絕望。
“如此狠心之人,又在榛子心裡有著不可磨滅的分量,看來我們帝君大人的情敵是永遠送不完也殺不盡了。”唐吟琛有些幸災樂禍。
“詹隕對自己狠心倒也無礙,只要不傷了錦輕弦,這六界定然還是安安穩穩的。否則,就都自求多福能有來生吧。”
“那等榛子出來,我們可要提點她一二?”
“那麼精明通透的人兒,哪裡用得著我們提點,能矇蔽了她的眼的人,也就只有了塵和褚墨宣了喔,如今倒還多了一個驚鴻將軍蕭楚泓了。”
“蕭將軍不就是褚墨宣?”
“人之一生記憶不同,經歷不同,又怎會是一人?前世愛恨情仇皆為錦輕弦和褚墨宣所生,又關蘇蓁和蕭楚泓何事?”楊煥之笑道。
唐吟琛撇嘴“如果有人將我族人全滅,我一定要以牙還牙,令他的族人也全部灰飛煙滅。”
“錦輕弦本就孤身一人,何來族親?更何況她已經生魂碎裂,近乎灰飛煙滅。她和褚墨宣的賬,早就兩清了,是她自己執著於血海深仇而放不下。”
“榛子前世是孤兒?”
楊煥之搖頭,許是不知,又或許是不可說。
“那你給我講講他們兩個和了塵和尚的事兒吧。”
“還有姜溫的過去,我也想了解。”
商譽辰不知何時來到了他們身後,他看起來十分憔悴,眼睛有些紅腫,貌似應是躲起來悄悄哭過了。
楊煥之望著二人,抿了一下唇“他們的過去,我也是道聽途說,也不能盡數為真。”
“道聽途說也未必為假,你倒是說說看。”
楊煥之給三人佈下一道隔音結界,這才說道“事情要從七十萬年說起,那時天地初開,世間萬物因靈氣滋養皆有靈,人可修仙成神。那時,除了二族外,其餘各族雖偶有爭執,卻也和睦。偶有一日,一個名為錦輕弦的馭妖師橫空出世,她手握一本秘寶秘籍,可契約萬妖而無上限。而人族本身只可契約一隻妖,如此一來,人族對她頗為嫉恨和忌憚。而她身邊有著魔只帝君褚墨宣和冰種玉髓姜溫守護,他們不敢近身。直至深海翼人魚族觸控到了神族門檻,即將化神,同時又有人覬覦他們的神器決明杵,於是各族紛擁而上,將翼人魚族啃食殆盡那片深海,後來改名赤地。”
“赤地?”
“對,海水褪盡,赤色遍地,無數殘骸被深埋,那裡怨氣沖天,可入不可歸,自此成為六界禁地。”
“可是詹隕他們不是也掉海里了嗎?他們怎麼沒有被埋?”
“可能真如他們所說,被一個和尚給救了。”
“了塵?他到底是什麼人啊?”
“他精通佛家法術,擅推前生今生,堪稱人間第一術師,無人能出其右。”
“那他可有成神?”
“據說,他因對馭妖師錦輕弦生情,非但不可成神,連佛也容不下他了。”
“那就還俗唄,當個和尚只能吃齋唸佛,多沒勁啊!”
“錦輕弦為了幫助翼人魚族並帶走江湛而成為眾矢之的,她被六界追殺身受重傷,幸好被褚墨宣及時救走並藏了起來。可了塵心有不甘,他偷偷潛入魔族,並封鎖了她對褚墨宣的記憶,令她忘情,誤以為自己深愛之人是了塵,而非褚墨宣。潛移默化間,錦輕弦對褚墨宣生出了仇恨,怨恨他將自己囚禁了七年。但無論她如何牴觸,褚墨宣依然深愛著她,甚至不惜和姜溫一起奪走了我的眼睛。”
說到此處,楊煥之恨得有些牙癢癢,恨不得將那一魔一靈扒皮拆骨方可解恨。
“後來,就在他們大婚之日,了塵和錦輕弦裡應外合,滅了褚墨宣全族。”
“嚯,你這一句話倒是說的輕描淡寫,人家不愛他就是不愛他唄,何必要滅了情敵全族。”
“那就不知了,當時事已無法挽回,而我也身受重傷。後來聽桑桑說,了塵設下湮滅陣法,引褚墨宣入局,可不知何故,最終死的卻是錦輕弦。想是如此,姜溫才會和褚墨宣連手做局,要六界生靈皆為錦輕弦殉葬,沒想到最終因為姒離,竟意外冰封人間。”
楊煥之大致講述了過去之事,可商譽辰卻有一事不解。
“了塵若真是為愛瘋魔,又怎會三番四次為錦輕弦出手救人?孰是孰非,怎能辨清?”
楊煥之和唐吟琛頓時語塞,三人默然,想不通緣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