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1 / 3)

激盪的鐘聲忽然停止,瘋狂的兇獸像是被一記悶棍打醒了(),眼睛眨了眨?[((),莫名其妙安靜下來。須臾之間,它那黑鐵般龐大的身軀驟然於空中消失,竟是一溜煙逃沒了蹤影。

饕餮前腳剛逃走,神帝后腳便趕到演武場上。

混沌神淵是群玉和太初誕生的地方,亦是世間最後一個流轉著混沌之力的角落,普通神族無法進入,因此饕餮躲到那裡是很安全的。

群玉仰頭看向天空,瞥見神帝綴著紫金紋路的白色神袍,勾勒英武高大的身姿,長髮一絲不苟束於紫玉冠中,長眸淺瞳,莊嚴淡薄的面容之上噙著一絲亙古不變的微笑,群玉打量他一眼,忍不住摸了摸後頸,起了一小片雞皮疙瘩。

若問神界誰最能打,無疑是連玦,若問群玉最忌憚誰,那一定非紫霄莫屬。連玦雖然強,卻不過是聽命於紫霄的一個打手,紫霄讓她幹什麼她就幹什麼,群玉以前時常覺得連玦對自己其實並無多少恨意,除開九萬年前冥界那一戰,連玦在她心裡算是個光明磊落之人,而在眾神背後操控著一切的神帝,讓群玉觸不及,看不透,才是真正令她感受到威脅的存在。

因陸恆身上的怨靈也消失不見了,東神只得收回東皇鍾,刺眼的光亮漸漸暗淡,東神眼尖地發現堅硬無比的鐘身竟被饕餮撞出了一個細小的裂痕,登時心痛無比,身體微不可查地晃了一下。

神帝立於眾神之首,久不出關的他乍然現身,本該震動天界,然而今日受到一波又一波大場面轟擊的神仙們已經有些麻木了。赫赫威壓籠罩之下,氣氛凝滯得猶如一片荒野。

神帝俯瞰了眼廢墟一般的演武場,道:“東君,那兇獸可是饕餮?”

東神點頭:“是的,饕餮復生了,不僅元神完整,法力也比十萬年前更厲害了。”

神帝聞言,靜默了一會兒,轉頭問文昌神:“仲辛,你知道是怎麼回事嗎?”

文昌神捋著須,側對著神帝,倚老賣老道:“老朽老眼昏花,又被東君的神光晃得頭暈,沒看出什麼所以然來。”

這老頭,嘴可真利。

群玉憋著笑,著實沒想到文昌神敢當眾下神帝與東神的面子。

尤其是神帝,群玉記得所有神族都分外敬服他,以前也從未聽說文昌神與神帝有什麼齟齬,仲老頭這個態度,連正臉都不給神帝露一個,實在有些奇怪。

神帝沒說什麼。估計考慮到了司命神的特殊性,有些事情即便知道也不能說,遂不再多問。

饕餮之事暫置一邊,神帝輕輕揚了揚廣袖,便有兩道仙光照向下方的演武場,一道籠罩著陸恆,另一道籠罩著神志還不太清醒的清嘯,兩人的身影隨著仙光收起消失在場上,神帝朗聲道:

“邪物入侵之事我已知曉,兩位戰神由我帶走進行治療與盤查,眾位不必太過擔憂。今日的演武大會就到這吧。”

帝君發話,自然無人敢多言。

眾人頹然四散,群玉聽到有人暗暗低語,討論帝君為什麼要把兩位

() 戰神扣到他的帝宮,難不成邪靈入侵不是巧合,而是一場有預謀的行動?又或者,就是兩位戰神其中一人所為?

群玉一開始還能理解紫霄的舉動,他身為神帝,這麼大的惡性事件由他來徹查很合理,可她越想越覺得蹊蹺,紫霄之前一直在閉關,連陸恆的封神大典都沒有出席,怎麼他一出關就恰好趕上了演武場之禍?這也太巧了吧?

難不成他是因為這事臨時出關的?被饕餮的咆哮聲轟出來了?

不論真相如何,最要緊的是陸恆的安危,神界這麼多人想害他,群玉怎能放心與他分開,讓他單獨被扣押在紫宸宮。

陸恆剛被帶走,群玉就飛到帝宮外,東南西北內內外外繞了好幾圈,奈何帝宮內部構造太複雜,守衛又嚴密,她像只亂竄的無頭蒼蠅,許久都找不到陸恆被關在了哪。

群玉急得氣喘吁吁,對跟在她身邊的青雁道:

“雁啊,你說,萬一、萬一紫霄也要害陸恆,他這會兒不會已經得手了吧!”

“主人莫急,我認為不會。”青雁分析道,“帝君在眾目睽睽之下帶走陸恆,若陸恆突然出事,豈不是坐實了他是兇手?即便他要害陸恆,也不會急於這一時。”

群玉點點頭:“你說的有道理。”

她在帝宮宮牆外找了棵高大的樹,坐在枝丫上監視著宮內的情況。

天氣依舊陰沉,太陽躲在鉛雲之後緩緩下落,未洩露一絲霞光,便迎來遲暮之時。

群玉就這麼一直坐在樹上,壓抑著愈發焦躁的、恨不得把整個帝宮掀翻的心情,直到她看見帝宮之內,緩緩走出一位身量頎長,面容清秀的白衣仙官。

那仙官的五官甚是陌生,然而,他甫一踏出神宮大門,清潤平和的目光就精準對上了群玉的眼睛,腳步款款,朝群玉所在的高樹而來。

群玉心絃驀地繃緊了。需知她現在匿了形,憑她的修為,普天之下,除了司命神宮裡那位,就連紫霄,也不可能一眼就望見她。

白衣仙官停在樹下,摸了摸下巴,朝群玉微微頷首。

群玉見狀,忽地鬆了一口氣,帶著青雁利落地從枝丫上跳了下來。

……

帝宮西北角一偏僻配殿。

陸恆被軟禁於此,好幾個時辰過去,那怨靈在他腦中的囂叫還未徹底散去。他倚坐在一張方榻上,與清嘯打鬥時受的外傷已經癒合,筋骨卻疲乏不減,臉色透著蒼白,目光失神地瞭著窗外的芭蕉,素來珍視的靈劍也隨意擱放在憑几旁,了無生息的模樣。

群玉闖進殿中時,見到的就是他這副失魂落魄的樣子。

陸恆偏過視線,見來人是群玉,他眸中忽地簇起一團光亮,整個人都精神了幾分:

“玉兒,你怎麼來了?”

頓了頓,他猛然從榻上起身,雙手握住群玉的臂膀,眸光緊張:

“你硬闖進來的?被人發現沒有?”

“沒有硬闖。”群玉見他無礙,放下心來,目光示意他看向門外,“有人

帶我進來的。”

陸恆循勢望去(),看見一位面容陌生的年輕仙官?()_[((),群玉貼到他耳邊,輕聲說:

“仲老頭的分身,安插在帝宮的眼線。你說這老頭恐怖不恐怖?說不定你宮裡也有。”

白衣仙官似是猜到群玉在說他壞話,年輕的臉上露出一絲違和的慈祥,隨即背過身去,站到槅門之後。

陸恆著實嚇了一跳,朝白衣仙官遙遙一拜。

群玉急哄哄地拉著他往內間走:“別管仲老頭了,就讓他在那望風。你快告訴我,今日演武場上,那個怨訴靈都和你說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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