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剎的度很快,急急撤出一步,槍頭沒有扎深,可即便是這樣,它胸口上那道淺顯的傷痕,依然能讓它周身上下邪氣散亂。
剛才變換槍路,讓槍身柔行,用得是柔勁,槍路走得也是奇詭變換的路數。
如今一槍點出,用得卻是剛勁,走得也盡是剛正路數。
剛柔變換一念間,奇正相合心隨意使。
正應了水式的心法易理。
以前我一直無法領會這其中的奧妙,可現如今得仙靈輔助,我終於看出了水式中的精髓所在。
羅剎撤出幾步,我的腳下也是柔風輕蕩,飄然欺近。
臨到羅剎面前,又是一槍探出,這一次羅剎也不敢硬接了,閃一下身子避開槍頭,而後一個箭步壓過來,對準我攏圓手臂,想要將我抱住。
也就在它出手的瞬間,我已壓低身,朝著右側飄出一步,等到它把手抱圓,我已經站在它身側,將槍頭抵向它的後頸。
這一下確實紮實了,槍頭幾乎整個沒入羅剎的脖頸,照這個深度,它的脛骨也應該被扎穿了。
可羅剎的生命力卻乎想象的頑強,下一刻,它便迅壓低身子,從槍頭中拔出了脖頸,緊接著反手就是一掌,直攻我的面門。
只不過它身上的邪氣已被魚骨槍擊散,連同它的肉身,也不像之前那麼靈活了,出掌的度比之前慢了三分,我立即做出反應,向後連遛三步,避開掌風。
羅剎一擊未中,又一躥而起,抬手朝我的頭頂砸來,我橫著蹭出一步,躲到他的身側,而後墊步上前,揮槍刺擊。
說實話,此刻連我自己都說不清楚,仙靈究竟還在不在我身上,因為剛才我對準羅剎的後頸抵出魚骨槍的時候,就感覺不到那股清淡平和的氣場了。
但眼下也想不了那麼多,無論如何,拼一拼再說吧。
這時羅剎又側著身子朝我撲來,我立即托起長槍,用槍桿頂住它的手腕,而後壓槍旋身,將槍桿掄出一道長弧,槍勁掛住了它的掌勁,隨著我將這道弧掄圓,它的手掌被帶到一邊,身子也被拉偏了幾寸。
我看準了時機,立即將念力凝聚在槍頭上,回槍再刺,柔勁變為剛勁,一槍灌入它的胸口。
這傢伙的肉質和石頭差不多硬,我只能中途再次變換力道,使出金式,靠一口猛力讓槍頭扎透了它的後背。
邪氣尚未散盡之際,羅剎再次出手,一掌朝我襲來。
我也沒敢含糊,立即偏了下身子,堪堪躲過。
怪異的是,它這回也是拼盡全力出掌,出手度一點不比先前慢,可我竟然躲開了。
可避開它的掌擊以後,我又感覺腿上一軟,沒能穩住身形,呼的一聲就趴在了地上。
好在羅剎身上的邪氣已經大量渙散,動作也非常緩慢,它挪蹭著步子,一點一點地朝我這邊靠近,我在地上掙扎了兩下,想要站起來,可渾身上下的痛楚這會兒全都翻上來了,劇痛外加腿軟,根本站不起來。
於是我便躺在地上,像個快死的耗子一樣緊盯著它。
估計是接連被我壞了好事,羅剎也急了,眼看我已經無法起身,它便一臉急躁地想要加快步子,可魚骨槍還嵌在它的胸口上,我師祖留下的靈韻不斷衝擊著它的邪氣,它就是把所剩無幾的力量全都拼上,度依然絲毫不見快。
等羅剎眼看就要貼到我跟前的時候,它的眼神頓時變得興奮起來。
我衝它咧嘴一笑,而後便張開五指,扔出了裝滿硃砂的布囊。
早在盧勝材和王川進入廟堂之前,我就把這枚硃砂囊拿出來了,可後來現邪氣太猛,心想硃砂肯定起不了什麼作用,於是就把它掛在了手腕上,一直沒用,此刻布囊早已被我的汗水浸透,裡面的硃砂估計也洇溼了不少,可眼前的羅剎,也已是強弩之末。
布囊砸中了它的面門,便瞬間破開,裡面的硃砂崩飛而出,羅剎臉上沾滿硃砂,就像是從毛孔裡滲出了大量鮮血一樣,說不出的猙獰怪異。
被硃砂上的靈韻這麼一鎮,它終於喪失了最後一點行動能力,可那些飄在空中的邪氣卻散而不消,此時竟有慢慢回攏之勢,估計再過不了多久,等硃砂上夾帶的靈韻全部耗盡,羅剎便能靠著最後一點力氣,將胸口上的魚骨槍一點一點拔出來。
再等到邪氣重新聚集在它體內,我可就真要歇菜了。
不得不說,眼下正是除掉羅剎的最好時機,可我已沒了力氣,攥不住魚骨槍了,單靠那一點可有可無的念力,也無法對它造成半點影響。
現在我最應該做的事,就是抓緊時間逃命。
我拼著最後一點力氣,用雙肘蹭著地面,沒了命地朝廟堂那邊挪蹭。
十米、五米、三米……我和廟堂之間的距離越來越短,可每挪一米,都彷彿好耗盡身上的所有精血,巨大的疲乏和痛楚不斷刺激著我的神經。
與此同時,已能聽到羅剎那邊正鬧出動靜,我沒心思回頭去看它到底怎麼樣了,但不用想也知道,此刻它肯定在奮力將魚骨槍拔出,沒想到硃砂上夾帶的靈韻,這麼快就被它耗盡了。
很快,身後又傳來了羅剎的腳步聲,它正朝我這邊壓過來。
我很想下一刻就鑽進廟堂,可廟門下的那段門檻,於現在的我而言就如同一堵難以跨越的高牆,根本過不去啊。
好在盧勝材已經醒了,在我最絕望的時候,他從廟門裡衝了出來,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將我拖進了門檻,也就在兩隻腳也滑進門檻的瞬間,我甚至都能感覺到腳踝上方驚起的風力。
一定是羅剎正探出手來抓我,手掌從我的腳踝上掠了過去。
進了廟堂,我才驚魂未定地朝門外張望,果然,此時羅剎就站在門前。
盧勝材又是猛喘氣,又是咳嗽,過了好半天才緩過勁來嘆了一聲“臥槽,太特麼懸了!”
我心說你嘴巴能不能幹淨點,這些年被你影響,“臥槽”都快成了我的常用感嘆詞了。
可眼下我實在沒力氣說話,唯一的力量,全都用來喘氣了。
不管怎麼說,總算是把命給保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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