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回 覆滅劉景

小說:乞活西晉末 作者:萬載老三

“弟兄們,為了大匈人的榮光,跟我殺,衝出去!”濁漳北岸,身陷重圍的劉景顯出兇悍本色,帶著六七百倖存的匈奴本部軍卒,冒著血旗營的弓弩箭雨,奔騎殺往西側山丘。有著飢餓與踏張弩的逼迫,雖然明知入林強攻對他的騎兵極為不利,但他已別無選擇。

劉景沒再逼迫那些僕從軍送死,有布根的先例,過度逼迫只能適得其反,令僕從軍拔刀相向,他太瞭解這些雜胡的牆頭草心態了。果然,那些僕從軍也沒為了百萬賞錢攻擊劉景一眾,而是乖乖的南奔河畔,放下兵甲馬匹,任由血旗營水軍羈押。

“嗖嗖嗖...”“咻咻咻...”迎接匈奴奔騎的,是郝勇所部與數百民兵的弓箭、強弩與投槍,匈奴人紛紛中箭中槍,慘呼,血濺,洞穿,瀕死,落馬,卻絲毫不改他們前突的步伐,昔日草原王者的兇悍驍勇展現得淋漓盡致。

衝至丘下,他們棄馬步行,提刀搭弓,騎盾相護,騰躍閃竄,儘管不時有人中箭中槍,抑或踩上鐵蒺藜倒下,但仍不改其進攻步伐。尤其是劉景與他的兩百鐵甲親兵,更是直接充任隊伍箭頭,一道道破開血旗營預設的鹿角拒馬等臨時障礙,以最終不到四百的兵力,與血旗營左校尉部殺與一處。

“匈奴狗賊,休得猖狂,你家劉爺爺前來滅你!”劉靈早欲大展身手,見得劉景身先士卒,威風凜凜,哪還按捺得住,當即帶著直屬特勤隊迎上。大刀掄起,鐺一聲巨響,卻與劉景手中寶刀撞了個旗鼓相當,二人各退一步,重又撲上,呼喝著站成一團。

“殺!組陣迎敵,圍困絞殺!”有劉靈擋住敵方鋒銳,郝勇與梅騰則指揮軍卒們展開小陣配合,槍挑盾格,刀斫箭襲,鴛鴦鎮再顯其威。更有那鷹翅刀鋒銳無比,數次砍殺後常將匈奴兵刃砍斷,直令對方叫苦不迭,甫一照面便折損慘重。

然而,被團團圍殺,匈奴人再無逃走可能,反是爆出了最後的瘋狂。尤其是劉景那些鐵甲親兵,他們不再顧忌什麼戰技陣法,更不再顧忌自身死活,只管竄入血旗陣中同歸於盡。恰似少量猛獸竄入人群,不是總體實力更強的人群將猛獸迅剿滅,而是悍不畏死的猛獸四處暴起傷人。此刻的戰團之中,為數不多的匈奴兵恰恰演繹了這一場景!

就像嗑過藥一般,這些匈奴兵將視死如歸揮到淋漓盡致。他們目眥欲裂,青筋暴起,呼嚎厲叫,猙獰若鬼,他們忘了痛覺,沒有恐懼,只有殺戮,他們或是刀劈劍刺,或是膝撞肘擊,或是抓撓撕咬,哪怕斷手斷腳,哪怕兵刃透體,哪怕僅剩一口氣,都不忘向身邊的血旗軍卒出致命攻擊。

左校尉部的血旗軍卒們並非不夠賣力,委實面對的敵人太過扎手。分明一槍扎透匈兵胸膛,可對方依舊猙獰的撲前斬來一刀;分明一刀砍落匈兵手臂,可對方仍然不管不顧的上前手掐牙咬;分明已將匈兵砍翻在地,可對方還是不知疼痛的就地亂砍亂捅。本是倚眾凌寡、勝券在握,可面對困獸匈兵們的決死反撲,新兵眾多的血旗軍卒們頓時吃了大虧,一個個驀然受創,一個個駭然中招,一個個不甘倒下。

斷肢橫飛,鮮血四濺,驚嚎狂吼,戰鬥的慘烈令血旗軍卒們一時無可是從,甚至有些兵卒已經開始怯然後避。整編成軍不過三四個月,血旗軍卒們遠不算精銳,此刻自然被匈兵們的兇殘瘋狂乃至不痛不死駭得心驚膽戰、鬥志劇落。數撮起狂的匈兵,在血旗軍陣中左突右衝、大砍大殺,竟將重重包圍的血旗軍卒殺得步步後退,漸漸的,甚至連陣線都隱有崩潰之勢。

“殺!別叫匈奴狗賊逃走一人!”紀鐵的咆哮適時從東方傳來,他一身鐵甲卻衝在最前,身後緊跟一隊近衛,連同魏復的一曲步卒,兜著匈奴人的背後掩殺過來。卻是紀澤見到僕從軍業已束手,便派兵圍毆乃至攢經驗來了。

“斬其級,不留活口!”一聲暴喝想起,郝勇親自衝入陣中,一槍挑落一名匈兵的腦袋,同時怒喝道。他已了狠,看出這群匈兵皆含死志,只有斷其大腦控制,方可結束其臨死反撲,斬自然是最直接無誤的選擇。伴著他的出手,直屬特勤屯也衝前殺入各個小戰團,口中還不斷高呼鼓勁“血旗天佑,死不旋踵!”

郝勇帶頭,所率特勤屯又皆軍中精銳,與他們接觸的匈兵們不斷倒斃,更有援軍從後方殺來,山丘上的頹勢立被遏制。有著狠絕打法,有著軍官帶頭,聽著口號激勵,軍卒們在各級軍官的組織下,鼓起血勇,再度撲向困獸猶鬥的最後匈兵,刀刀直奔對方脖頸...

“咔!噗...”當紀澤來到戰鬥現場的時候,恰見劉靈一刀將劉景的寶刀砍斷,繼而刀勢不減,直接斬斷劉景右臂。趁劉景滾地痛呼之機,自有軍卒撲上將之綁縛,但劉景仍兀自叫罵不停“你等卑鄙無恥,為何不敢與我匈人堂堂一戰?”

“嗤!你匈奴人有何資格這般說話?昔日走投無路,求我漢家庇護,一待我漢家勢微,便起兵反叛,忘恩負義的白眼狼!況且你等害我漢家百姓之時,何曾給過他們公平?”紀澤冷笑,怒聲斥道,“算你寧死不降,是條硬漢,所謂彼之英雄,我之寇仇,紀某不會留你,但可厚葬!”

劉景也是最後一個倒下的匈奴軍,他的就縛也意味著此戰血旗營成功實施了圍點打援,設伏全殲了來自郡置潞城的三千匈奴軍。這不光是血旗營迄今最大一場勝利,也令血旗營在上黨的局勢大為改觀。掃視戰後神情各異的軍卒,紀澤做難抑激動狀,揮臂叫道“弟兄們,我等勝利了!血旗萬勝!”

“血旗萬勝!血旗萬勝!血旗萬勝...”渡頭北岸,方經浴血的血旗軍上下迎著旭日,歡呼一片,聲震似也。恐懼、噁心、茫然等諸多負面情緒,在這等歡呼中大為削減。紀澤相信,有了這樣一場慘烈搏殺,血旗新兵們當會盡快成熟起來。

傷員救護,戰兵修整,民兵清理戰場,南岸的特戰屯與馬匹繳獲也被水軍接過岸來。紀澤則金甲披掛,高頭大馬,擺足儀仗,打出護匈奴中郎將的旗號,在一群親衛的簇擁下,威風凜凜的來到河邊,來到一眾僕從軍俘虜面前。

淡淡掃視忐忑不安的俘虜們,他朗聲道“紀某身為血旗將軍兼護匈奴中郎將,自然言而有信,你等可以加入我血旗營,享受正常軍民待遇。但有兩點,其一,必須遵守我血旗軍規,違令者斬!其二,為表你等之誠,此戰所有匈奴傷俘將由你等親手處決,人人必須沾血,劉景則由百夫長以上軍官動手!”

這年頭殺俘屢見不鮮,匈奴等胡人更是沒少幹,但讓這些僕從軍斬殺匈奴傷俘,那就是投名狀,斷了他們重投匈奴的可能,高傲的匈奴人豈會接受沾染同胞鮮血的雜胡。眾人對此心知肚明,可面對血旗軍的虎視眈眈,僕從軍們別無選擇。

隨著典型人物布根第一個將長槍捅入劉景的身體,八百僕從降俘分批分次,6續“浴血”,開始將戰場各處尚未死透的匈奴人一一處死。紀澤這才掛上笑容,召過布根與幾名僕從軍的中高階軍官問道“現在你我皆是一家人了,紀某意欲攻下潞城,但其內應當尚有一千駐軍,強攻損失過大,諸位是否別有妙計教我?”

這是要給新主子立功表忠了,一眾僕從軍官面面相覷,還是布根最先建議道“前將軍,呃,劉景戰死尚未傳開,大人或可打起劉景旗號,宣稱凱旋而歸,通傳城內出迎,炫耀武功乃劉景常事,潞城守將勇而無謀,不會如臨大敵,多會親自出迎,殺之不難。城中所餘僕從軍副千夫長薩啟邁乃貪財膽怯之人,有大兵壓境,劉景戰死,此人即便未被誆殺,也多會率眾投降。”

掃眼其餘幾人,並無明顯質疑之意,反多遺憾被布根搶了功勞,紀澤心中有數,轉向布根,似笑非笑道“此計甚好,既然由你提出,那你覺得由誰為使通傳最好呢?呵呵,紀某素來有功必賞,但有相助,絕不吝嗇!”

“左右我的家人都在潞城,但有洩露必無生路,死於一處也好。”布根一咬牙,斷然道,“在下便冒險走一趟,還望大人封鎖此間訊息...”

言說間,這邊降俘的投名狀也已交完,紀澤宣佈,他們每人可以就此得糧二石,繼而派出醫護營救治其傷員,由功曹人員對他們宣講軍規政策,且甄別待用。

這時,傷亡統計送來,聽得紀澤後怕不已。此戰血旗營的真正傷亡主要來自山坡的最後絞殺。血旗營以數倍軍卒圍攻四百匈奴殘兵,竟然戰死兩百餘,輕重傷更有三百多,儘管敵方殘兵多為精銳,但戰力差距仍令紀澤心驚,還好之前沒有衝動的直接下山絞殺。

戰損需要補充,紀澤與一眾軍官碰頭,商定了這批僕從軍降俘的整編事宜。所有僕從軍官均降一級充入血旗各部,擔任副職兼帶路黨。所有僕從軍卒打散原有編制,擇精悍馴服者兩百,與兩百精壯民兵一同充入傷亡頗重的血旗戰兵,替補死亡重傷軍卒;則四百強壯者,配以百名善騎民兵,配以繳獲匈人兵甲,組建暫編騎一曲,由潘權攜教導隊部分軍卒擔任軍官;餘下體弱傷病者皆散編入民兵隊伍。

紀澤這是真心打算收編僕從軍,收編所遇雜胡,後世習慣了多民族共存,他對雜胡並無太多牴觸,更不願令雜胡悉數站到漢人的對立面。也正為了徹底收編,他才盡力壓服,不會大度,不會給僕從軍們任何歪心思的機會,哪怕導致戰力下降,哪怕初始更費手腳也在所不惜。而這一處理原則,也將作為各部暫編新軍的依據。

僕從軍降俘的收編辦法敲定,血旗營立即執行。坐鎮邸閣的張賓也傳來鷹信,邸閣左右鄉民業已整編停當,完成“浴血”的暫編民兵有青壯千人,老弱婦幼四千餘。不過,張賓沒忘嚴正強調,昨夜對邸閣周邊鄉村的粗暴搬遷,引了不少民憤,雖被軟硬兼施的壓下,但後續應當引以為戒。

紀澤苦笑,漢匈將大戰不斷,上黨這等地理要衝勢必往復拉鋸,百姓焉能有好,他這分明是在救那些百姓的命,卻一點沒落好,尋誰說理去。他當即回令張賓,對於強遷一事,血旗營可以適當做出經濟補償。此外,戰局順利,邸閣暫已安全,可熄滅烽火,立即開始糧食與老弱婦幼的運送。

隨後,紀澤調整佈署,令陌刀屯攜兩百民兵,運送傷員回返坐鎮邸閣;令騎衛曲趕來聽用;令右校尉部的趙能率所屬左曲,輔以三百民兵,沿清漳河東向而進,於轉運入山處則險駐防,護佑清漳河轉運事宜;同時,水軍主力開始封鎖濁漳河道,並將封鎖範圍擴至上黨全境;餘部則林間修整,儘快熟悉新入同袍,理順上下關係...

午後,紀澤又與布根一番核計,隨後,布根取了劉景的信物,挑了幾名心腹僕從軍,便過河而去。遠望其背影,白望山湊近道“將軍,你真就信了此人?看其作為,可不是厚道之輩啊。”

“呵呵,正因其人足夠聰明,才應看出跟著紀某會有前途。幷州雜胡在我血旗營需要典型,紀某屬意於他,這也是對其一次考驗。”紀澤淡淡一笑,不以為甚道,“再說,便是其人失敗抑或反水,我大軍在手,只怕城中千人一味死守,還怕搞出其他花樣嗎?”

南岸官道,布根幾人奔行之間,一名同一部族的心腹忍耐不住,終是詢問布根道“頭,咱們真的要為那個漢人將軍賣命嗎,要不直接回部落躲起來吧?匈奴人雖然不好,可漢人以往也瞧不起我等啊。如今幷州匈奴勢大,咱們跟著漢人未必有好。再說,他可是一上來便奪了您的兵權呀。”

“哼,我等都已沾了匈人的血,老子更是捅死了劉景。即便我等是被迫,匈奴人又會放過你我乃至部族嗎?”布根苦笑一聲,語氣淡淡道,“不過,看那血旗將軍處置降卒倒還公允,雖全部打散,卻不分漢胡編於一什,這至少說明,他並未將我等胡人當做送死炮灰。好了,待會到了城門,別再廢話,一切看我眼色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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