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七回 夜襲壺關

小說:乞活西晉末 作者:萬載老三

華歷三年,三月十八,亥時,小雨,幷州上黨,壺關城。

壺關城,扼守滏口陘西端。南北有濁漳清漳兩河,外憑峻嶺絕壁,內繞城池東下,合流匯入陘谷。因為此後河水湍急拐陡,故欲透過滏口陘,只能穿城而過,再經棧橋穀道東去,可謂一城當關,萬夫莫開。而欲攻克壺關這一要隘,也只有東西兩向方可得手,這也令壺關的防禦更有針對性,更為易守難攻。

雨夜陰晦,城池東南的峻嶺之間,一支黑壓壓的大軍卻是不聲不響的彙集至此。他們有五千之數,個個兵甲整肅,揹負竹箱,身披蓑衣,行進間井然有序,偏又驀然無聲,正是沉寂於太行深山數年之久,一直頑強堅持的血旗軍太行軍團。

看他們雖然渾身溼漉,卻人人精神抖擻,目光中不乏火熱,顯也是憋得久了,直欲大幹一場。當然,此番大幹一場為的可不僅是軍功,還為此戰封鎖滏口陘之後,家人親友便可在河北之地安然過上山外的田園生活。畢竟山中清苦,縱有開山種植與早前儲糧,令太行軍民尚還不至捱餓,可誰不想過得更好?

崖石嶙峋,草木之後,太行軍團主將紀莊眺望數里之外的壺關雄城,眼中也似那城內的幾點炬火,灼灼閃動著火苗。淡淡一笑,他不無感慨道“我太行軍團距離上一次出山,該有四個年頭了,只怕那些匈胡雜碎們,已然忘了我血旗軍的厲害。呵呵,今日細雨朦朦,遮掩行跡,倒是天公作美,知曉我等最擅偷黑摸城啊。”

抹了把臉上雨水,中軍副將胡霄卻是皺眉道“這雨遮掩行跡好是好,卻也給咱們行軍帶來麻煩,更令神火燃燒彈沒了用武之地,唉,那可是我等費盡功夫才轉運來的好東西,可惜今次用不上了,只怕待會廝殺,難免更多傷損呀。”

“無妨,不論燃燒彈,還是那些僅有禁衛軍乃至青衛軍才能使用的寶貝,終歸外物罷了,打勝仗還要靠人,我血旗軍十年風雨,起家靠的可非燃燒彈那些。”紀莊卻不以為然,鏗然道,“告訴弟兄們,今番戰後,我太行郡便將重歸大王帳下,併入華國體系,我等也該改稱血旗步軍第八軍團了,呵呵,弟兄們正該利用此戰,向那些海外安居的兄弟隊伍們好好亮個相!”

“對,好好亮個相!”非但胡霄,其餘軍將也紛紛附和呼應。作為血旗軍最早的隊伍,苦守著太行根基,他們對於海外達的那幫傢伙,難免有些羨慕嫉妒,傲氣自也是槓槓的。

掃眼軍將們士氣高漲,紀莊眼中含笑,復而令人召來軍團直屬特戰屯的屯長廖泉,略顯審視道“你特戰屯之前不是自稱各個都是能人異士,身懷絕技嗎?還時常抱怨山中無聊,難以一展身手嗎?現在本將就給你等一個機會,帶著你的人,趁著雨夜襲奪壺關東門,去爭取榮耀吧!”

“將軍這是改用二號預案啦,太好了,感謝天公下雨啊!”廖泉嘿嘿一笑,露出滿口白牙,不無欣喜道,“將軍放心,我與兄弟們定然不負使命!”

事實上,太行軍團早在年初便得到了適時攻取壺關,隔斷並冀通路的命令,他們也非次與壺關打交道,深知該城幾為軍事駐地,防禦很嚴,想要硬攻很難,喬裝改扮潛入城中同樣不易,是以早已備有多套進攻預案。譬如,一號預案就是引蛇出洞,故意弄出些聲勢,引堡中守卒出城加以殲滅,從而減弱城防力量,然後再強攻城池。

不過,紀莊此刻已然改變主意,今日趕上有雨,強攻城池所仗的燃燒彈作用受限,太行軍團更沒青衛熱武配備,縱然一開始可以引蛇出洞,順利殲滅一部守敵,但城中本有兩千匈奴軍兵,至少近千的餘敵便會全面警惕,堅定死守,雄關依舊難克,倒不如一開始便嘗試趁雨摸城突襲,一旦成功,那麼整個城池就能順利拿下。雖然這個難度很高,可有雨水掩護,成功的可能反而更大。

兵無常勢,水無常形,對於紀莊的臨時決斷,一眾軍將並無異議。隨著紀莊的條條命令,五千大軍立即動作,口含枚,順繩梯,藉著夜色掩護,從崖壁下到壺關東面的山陘之內,再利用繩索竹箱,緊急搭建浮橋渡過河水。

時過五更,也是常人最為睏倦之際,大軍已然不聲不響的抵近了壺關東門之外。這場雨水則越下越大,而雨夜之中,壺關城池猶如一隻巨大的猙獰怪獸,盤踞在山陘之間,那風雨中城池上的一盞盞桔色火光,就好像怪獸的一隻只亮的眼睛,令人可怖。

大軍暫歇,輪到了特戰屯出馬。作為最早的特戰軍兵,廖泉帶著兩百餘部下,卻是駕輕就熟,神態自若的蹲伏在城牆百丈之遠,也是城頭守卒的視距之外。雨霧之中,他抬頭耐心觀察著城頭,半刻鐘過去了,一刻鐘過去了,城上卻連一個巡守的胡卒都沒有出現。

“直娘賊,都睡死了?不要有詐呀!”暗罵一聲,廖泉沒有太多時間可等,一連串的手勢使出,他帶著特戰軍兵,迅潛往城池東側的高牆之下。率先遇到的攔阻是一條布有密集矛刺的壕溝,早有準備的特戰軍兵立即搭上十餘架竹節雲梯,各個身輕如燕,腳步連點,飛也似的輕鬆而過。

風雨在黑夜肆虐,嘩嘩的雨聲響徹耳際。大風夾著雨水打在身上,縱是晚春,也給人帶來一股股徹骨寒意,凍的人直打寒顫。不過與身體上的寒冷相比,特戰隊員們心底卻被熱血激昂所佔據。他們並不稍停,抵至高近四丈的城牆跟,隨著廖泉一個揮手,立有二十名特戰軍兵帶著改裝版的踏張弩,齊齊上前。

“咻咻咻!”弩機響動,二十支鐵弩箭帶著尾部的十條繩索飛出,特製的飛索立即穿透雨霧,落在了城上,其頭部的特製鐵爪,則扣住了女牆上的城垛。

“別有人!別有人現!”心中祈禱,特戰軍兵們不敢稍停,手戴戰術皮套,腳蹬抓地靴,眾人握著索繩,奮力蹬著城牆,向城頭可勁爬去。黑夜中,那四丈來高的城頭彷彿攀不到盡頭的高峰,直到終於見到了起伏的垛口。

“沓!”廖泉率先一躍而上,穩穩的落在城頭。跟著,一個接一個的特戰軍兵也躍上了城頭。上天保佑,幸虧有這一場大雨,使得城上的守卒都躲進了城樓或角樓避雨,一個在城牆上守護的也沒有。正所謂只有一日捉賊,難有千日防賊。

事情已經成功一半,廖泉難忍心中喜悅,抹了把臉上刺骨寒冷的雨水,他取出連弩裝好,耐心等到軍兵又上來兩撥,旋即一番手勢。頓時,眾人各分數股,彎著腰,悄悄的向透散出光亮的城門樓與角樓摸去。

城門樓裡,二十多個匈奴軍兵渾不知死神已在接近,正在有說有笑的烤火。有幾個還脫了外面的衣衫,拿長矛挑著靠火烘烤,一邊卻也不忘大聲咒罵著這該死的天氣,須知他們都是今夜輪值,之前可也沒少被雨淋溼。

一個百夫長模樣的匈奴壯漢仰頭喝了口酒,對那些軍兵道“得,都半個時辰過去了,這雨一時半會停不了,大家還是按規矩出去巡查一遍吧,別叫上頭的尋著差處。等巡完這一遍,估計大家就可以一直捱到天明換班了。”

“頭,外面這雨下的跟瓢潑似的,剛才都已經溼了一回,再來一回,明天鐵定都得趴床起不來。左右千夫長也是隻管在下面睡覺,要不,還是等雨停一停再說吧。”一名老兵不為所察的撇撇嘴,陪著笑道,“聽說昨晚剛有捷報過去,石勒大軍已然奪了薊城,俘虜了王浚,冀州那邊安全的很,咱們這裡哪會有甚戰事,呵呵,頭您不會是擔心山裡的那幫縮頭烏龜吧?”

那百夫長一瞪眼,藉著酒勁道“什麼王浚,什麼血旗軍,你等新兵蛋子懂個屁,咱們漢國之所以在壺關駐守兩千精兵,防備的可不是他們,反而就是石勒那個雜胡!那廝越是做大,咱們壺關越是重要,知道不?”

享受著一眾部下的目瞪口呆,百夫長又老姿老味的笑罵了幾句,這才吩咐道“隔半個時辰去城牆轉一遍還是需要的,軍規在那,就算下刀子也不能懈怠。不過,石勒那廝還在薊城那邊折騰,咱們這裡現在自然無事。也罷,就你二人出去巡視一遍吧,看有沒有動靜。”

被百夫長點中的二人都比較瘦弱,在眾人裡一向屬於被欺負的貨,心裡腹誹,他們臉上還得打著笑意。拿個大斗笠,又披件蓑衣,他們各拎了一把長矛,磨蹭著出了城門樓。

只是,兩個倒黴鬼剛一進入雨幕,就感覺一陣風雨襲來,然後脖頸就被一隻冰冷的手腕扼住。繼而,連一句話也沒有來的及說出,鋒利的三稜軍刺就已經刺穿了他們的心臟。生命的最後一刻,他們似乎聽到一聲細微的嘀咕“直娘賊,好險,多虧這兩貨出來的足夠磨蹭!”

老子下輩子就是外面下刀子,也不磨蹭了!兩名倒黴鬼無比憋屈的嚥下了最後一口氣,幽怨的目光則不忘最後瞟眼一門之隔的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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