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愛是一種信仰

暮色裡的魔都,披上了暗紗,點亮了燈火,下班高峰期的交通如璀璨的星河開始流淌。

6衍一身疲憊地回到自己的兩居室中,沒有開燈,踩著地板,去了他的琴房。在昏暗的環境中,他準確地取出架子上的小提琴盒,然後抱著它坐在地板上,慢慢地、極為珍視地把琴盒開啟,摩挲著裡面那把不怎麼名貴的小提琴的琴絃。

終於,他把小提琴架在脖子上,在昏暗的琴房裡,拉了一曲《信仰》。

我愛你,是忠於自己、忠於愛情的信仰;

我愛你,是來自靈魂、來自生命的力量!

在遙遠的地方,

你是否一樣,聽見我的呼喊?

愛是一種信仰,

把你——帶回我的身旁……

一曲終了,他又珍視地把小提琴放在手裡摩挲,然後從琴盒的夾袋裡小心地掏出了一張照片,照片上,是一個十四歲的女生,穿著一身清雅的青花瓷漢服,目光並不是看向鏡頭的方向,但卻讓人一眼見了就不會忘。

那是高三那年的校慶活動裡,他偷偷拍下的照片,那個他至今依然暗戀著的女孩——喬安。而他手裡的這把小提琴,也是喬安的,當年喬安出國之後,留在學校琴房裡不曾帶走的那把小提琴。

※※※※※※※

回憶被手機鈴聲打斷。

“6哥,你到家了嗎?”手機那頭,傳來助理韓濤的聲音。

這兩年的低谷期,唯一陪在他身邊、一心為他的,只有這個小助理而已。

6衍低低地應了一聲“嗯,什麼事?”

“6哥,公司今天找我談了,想把我調去給新人當助理,我給拒絕了。”韓濤的聲音裡帶著一種“求表揚”的得意,但是沒有給6衍表揚的縫隙,他就繼續往下憤憤地說道,“哎,我明明早就跟他們表明立場了,非要再把我召回公司問一通!一來一回,浪費了我三個小時的時間呢!我好不容易約到了崔影帝的助理,還沒跟人家賀哥說上幾句話呢,就火急火燎地連環奪命ca11,把我給叫回來。6哥,你說他們是不是故意的?”

聽著韓濤中氣十足的聲音,6衍心裡頭莫名帶著一點感動,至少,他身邊還有一個,一直為他的前途、事業著想的人。

“小濤。”6衍突然出聲,打斷了韓濤的話。

“哎,哥,我聽著呢,你說!”

“崔成那邊,你不用去找了。”就算他能幫忙,天藝也不會籤他的,他也不會去天藝。

“哥,為、為什麼呀?”

6衍沒有說原因,繼續用平靜的語氣,對著電話那頭的小助理說道“小濤,這兩年謝謝你替我做的一切。這幾天,你好好休息吧。順便認真考慮一下,要不繼續留在盛娛當助理,或者跳槽到別的公司,比如……天藝。”

韓濤聽著6衍彷彿是交代後事似的囑咐,心裡一下子就慌了“哥,6哥,你,你怎麼了?你不會想不開吧?別,別別,你現在在哪兒?在家裡嗎?我,我馬上過來,半小時,不,二十分鐘,二十分鐘我就到,哥,你等我啊!別掛電話,我,你……”

“小濤,我沒有想不開,只是有點想明白了。”6衍溫聲對著電話那頭說著,一邊把小提琴收好,卻把喬安的照片放在貼近心口的位置,站起身,看著飄窗外漸漸亮起的滿城燈光,繼續說道,“我已經跟公司攤牌了,不會續約。任薇是不會放過我的,以我現在的名聲,也不會有公司籤我,你跟著我,只會被我拖累。你小子,也該好好賺錢,準備跟女朋友的婚禮了。”

“6哥,我哪兒也不去,我就跟著你,你去哪兒,我就去哪兒!”韓濤一面在車水馬龍的路上著急地攔車,一邊對著電話那頭勸說著,不停地賭誓自己絕不背叛他。可他的心裡就是靜不下來,就怕6衍出什麼事——再低谷的時候,都沒有聽過6衍說過如此絕望低迷的話。

6衍心中有些感動,也有些哭笑不得,這個一根筋的小助理,不管他怎麼解釋,都不相信他真的沒事,而是想在他還有能力的時候,幫韓濤安排一個好去處。天藝不會籤他,但是往裡頭塞一個小助理,他還是能辦到的。

可是,韓濤一門心思擔心他想不開,為了安對方的心,他索性就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電話,等著對方過來確認他的人身安全。

※※※※※※※

浦東國際機場,VIp候機室。

因為某位金主爸爸的手腕,強勢清場。

毫無疑問,這位金主爸爸,就是眼前這個身姿挺拔的男人,看起來三十出頭,深色的風衣剪裁熨帖,優雅大方,自有其一番從容的氣度。高挺的鼻樑,深沉的目光,沉穩如石的氣度,配上比實際年齡更年輕的外表,活脫脫就是行走的荷爾蒙。多金、帥氣、無配偶,散著成熟男性魅力的顧淮好似一塊磁石,無時無刻不吸引著所有女性的注意力,哪怕知道他是誰,知道他的“風評”並不好,卻也無法阻擋那些女性想要靠近他的腳步。

他的身後,跟著兩個人,一個是帶著金絲眼鏡,一看就是助理的角色;另一個,二十出頭的模樣,個頭很高,娃娃臉,五官清秀,整個人看起來高大又俊朗,只是刻意正式地穿了西裝,有一種小男孩偷穿爸爸的西裝,硬裝大人的感覺。

顧淮抬手看了一眼手錶,確認了時間,然後在皮沙上坐下,接過助理遞過來的平板,繼續處理公事。無所事事的蘇訣湊到顧淮身邊坐下,嬉皮笑臉地說道“顧哥,這大公司就是不一樣啊!你瞧你,來接個機,都放不下工作。不像我,坐在辦公室裡都沒多少事情要我這個老總來批,最多就是在檔案上籤個字,跟個吉祥物似的……”

“那是啊,誰叫你有個好姐姐呢?哦,是表姐。”顧淮回了一句,算是恭維,也算是自嘲,“我可就沒這麼好命囉,什麼都得親力親為,遲早猝死在辦公桌上!”

“這哪能啊!”蘇訣哈哈一笑,心裡卻默默地腹誹了一句以你這換女朋友的度,遲早是牡丹花下當個風流死鬼的!

這話,若是換了喬安,或者顧栩,都會直接說出口,不過,蘇訣可不敢。他這個小娛樂公司的吉祥物老總,根本不敢捋虎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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