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時的戰爭之事,直言到底,也無非是以人命填溝壑。
一軍再是精銳,能擋三軍,還能擋十軍不成?
自是不能。
戰場上所謂的萬人敵,也無非是常為一軍之膽,先登破敵而已。
戰陣之上,若是孤身一人,莫說萬人,即便是百人也未必破得。
以霸王之勇,猶然死於韓信十面合圍之下。
故而兩軍相鬥,常以兵多者勝。
如今陽泉城外南蠻叛軍與被他們裹挾而來的降人相加約有兩千餘人。
而陽泉城中,縣中常備士卒加上縣中豪富之家中的人手,滿打滿算也不過千人而已。
當初沉朗曾幾次來到陽泉縣拜訪劉典,對縣中的狀況也頗為知曉。
此人或許當時並未留心,只是若是此時稍加推算,自然不難推算出個城中大致的守軍人數。
要知一縣之中,縣兵的人數大致在數百之數,陽泉因是一郡邊境,加上武畏向來喜愛兵事,所以縣中的兵馬才會比其他縣中多上一些。
可即便如此,如今縣中的守軍與南蠻之人的人馬還是比不得。
用兵之法,十則圍之,五則攻之,倍則分之。
如今他們人數之上雖然相差不足十倍,可沉朗等人卻不急著全軍壓下。
雖說如今舒城的援軍隨時都有可能前來,可沉朗出身官宦,最是懂得這些世家大族的心思。
舒城若要出兵,唯有盧植親自去到舒城才有機會,不然即便是舒城的望族周家想要出兵相助,多半也會受到其他勢力的掣肘。
在江南之地,可用之兵多為私家部曲,舒城之人又怎會冒著折損自家的風險,奔赴前來相救?
所以如今他們只要消磨城上守軍的人手和士氣也就夠了。
說到底,守城之人也不過多是些在城中安逸慣了,不曾見過血的人。
如今只要消磨了他們計程車氣,到時他們自然會不戰而潰。
不戰而屈人之兵,才是上之上策。
沉朗之前雖然不曾領過兵,可兵書是讀過的。
至於這次派出試探城上守軍的人手,自然不是那些寶貝的很的南蠻兵,而是那些被他們從蓼城挾持來的漢家降人。
這些漢家人都是些蓼縣的尋常黔,當初在縣中之時也不過是稍習軍令,自然不曾習過正規的進攻之法。
此時鼓聲大起,又有不少南蠻人在身後以刀槍逼迫著他們前進,自然半點也猶豫遲疑不得。
城下的降人推著自蓼城之中運來的雲梯,在鼓聲的催促之下,不斷朝著城池之下跑來。
漢時的雲梯已然非是最早的肩扛之物,而是在下面裝上了車輪,如同手推車一般,進軍之時可推著運送,相比之前要方便不少。
只是隨著他們的不斷靠近,最先傳來的不是喊打喊殺之聲,反倒是一陣陣淒厲的哀嚎之聲。
這些降人大多是良善的尋常黔,本是安穩的自在家中耕種,哪裡想到竟會被人捉來用來做衝陣用的馬前卒?
古來衝陣無前,行於最前者,名曰先登,後來也曰敢戰,若是自家心意,為的是上陣求個富貴,自然是值得稱道。
只是若是如他們這般,其中還有不少老弱病殘,所謂的陷陣先登,其實不過是用人命來為後面攻城的南蠻人試探城上的深淺罷了。
陽泉北面臨水,故而只需防守三面即可,城中防守之人也是各自分散開來。
劉備帶著部分守軍守在最南面的城牆之上。武畏帶著人守在最西面,趙俊帶著剩下的人守在最東面。
此時那些哭喊著的降人已然來到了城下。
城上的守軍也是第一次守城,心中也是慌亂的很,難免會有遲疑。
城上城下,散亂如麻。
此時那些人已然進入守軍的射程之內。
“張弓“劉備喊了一聲,只是城上計程車卒卻是一動不動。
城下若是南蠻之人也許還好些,可如今城下的都是漢家人,都是相隔不遠的蓼城人,說不得當初他們還曾見過幾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