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之後,劇縣城外一處廢棄許久的寺廟裡,自城中匹馬奔逃而出的唐周正在此地休歇。
當日他在城中之時本是想組織教中的人手前去相助田家等豪族大家,藉此以獲得進入北海國中傳教的機會。
雪中送炭的機會終究不多,尤其是在這種豪族隻手遮天之地。
只是臨行之前他收到了一封大賢良師,也就是他恩師張角的書信。
信上言明兩事,其一是要他莫要招惹劉備等人,其二是如今大事在即,莫要多生事端。
大賢良師的話他自然不敢不聽,信上所指的大事他自然也清楚,黃巾這麼多年潛伏鄉里,為的自然便是這件大事。
只是他無論如何都想不明白,為何不讓他對劉備等人出手。
於他看來,北海此地身懷漁鹽之利,若是運用得當,完全可以變成黃巾在最東方的據點。
進可西向,退可乘船於海上。
他心中不滿,故而停留在此地多日不曾立刻退去。
當年初入教中之時他自然是對大賢良師敬佩的很,覺得大賢良師能憑一人之力建立起如此龐大的宗教,著實是個非凡人物。
只是最近大賢良師有些舉動卻是讓他心中有了些不滿。
既然要籌謀大事,又何必如此顧及那些尋常庶民的性命?
要做事情,哪裡有不流血的。
他轉頭看了眼身後早已破敗的佛像,冷笑一聲,佛陀西來又如何?便是連他們這建立不久的黃巾教都比不過。
唐周邁步走出寺廟,不遠處有一騎飛馬而來。
馬上騎士一身錦衣,勒馬停步,翻身落馬,動作倒是行雲流水。
唐周見了來人,嘴角扯出些笑意。
來人姓張名饒,是他在教中的心腹之一。
黃巾教眾雖多是貧寒出身,可其中也不乏些當地的豪強。
這些當地的豪強大多家中崛起的時日不長,雖多有錢財田地,可和那些詩書傳家多年的世家大族卻又比不得。
黃巾教中其他人或可說句是為了溫飽,是虔誠信教,而這些人則是為了他們更進一步的野心。
張饒也是當地出身的富戶,黃巾教在此地的傳教多有此人資助,故而此人也是黃巾教在此地除了唐周之外的第二人。
兩人寒暄一番,張饒講起此次打探到的訊息。
“如此說來,北海國已然落入那劉備手中了。”唐周嘆了口氣,“若是當日大賢良師不曾阻我,說不得此地日後也能變成咱們的天下。”
“說的是。”張饒也是嘆了口氣,“北海國內田家等豪族自來不知體恤民力,國中民怨沸騰,本是最利於咱們傳教,到時四方一起,定然能一舉下之。這些時日的奔走一朝棄之,著實是有些可惜。”
“說到底,大賢良師終究是在冀州那繁華之地待的久了,不知咱們這些地方上的辛苦。”張饒言語之間隱隱有抱怨之意。
“張君,慎言。黃巾是大賢良師一手創立而起,大賢良師自然另有打算。”唐周提醒一句。
張饒點了點頭,有些話點到即止即可,與聰明人言語自然無須說透。
“說來我在此地拖延的日子已經不短了,明日我便要趕赴冀州,此地的事情都交到你手中。以你的本事自然應付的來。我只有一事要囑託你。”
唐周言語一頓,隨後道“這東海之地咱們之前費了不少心思,不可就此棄之。在我看來那劉玄德也無甚本事,他日若是教中舉起大事,君當一戰下北海。”
張饒點了點頭,“唐君安心,他日我定然攻下北海,讓大賢良師知曉今日之事你我才是對的。”
“如此就好。”唐周望向不遠處樹上的黃葉,嘆息一聲,“也不知恩師何時會重用於我。”
這些年唐周為了教中之事四處奔走,只是卻一直遊離在黃巾教核心之外,得不到張角的重用。
他自問才略不在教中那些核心人物之下,故而一直想不通張角為何不願終於重用於他。
“唐君的本事不在張家二君之下,想來日後定然會得大賢良師重用。”張饒見他心緒低落,開口寬慰道,“某還等著日後能得唐君提攜一二。”
張饒口中的張家二君,自然是張角之弟,張梁與張寶。
如今在黃巾教中,此二人地位只在大賢良師張角之下。
唐周笑了一聲,良久之後才開口,只是反問了一句。
“是嗎?”
………………
北海劇縣的王宮之中,北海王今日特地設宴相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