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上玲瓏殺 第2節(2 / 2)

皇城諜司內大多是罪臣之後,他們在經歷無數次的打磨後,會成為皇帝手上最鋒利的暗箭。

“小姐,兩年前的事…您…”

福順公公不似沈堯安那般顧忌著孟清禾的‘瘋病’,他活了一大把年紀,又與傅翊姐弟相依為命多年,在這波蘭詭譎的深宮裡耗了大半輩子,對男女間那檔子事,早已見怪不怪。

前朝的妃子們,不乏有痴心錯付在先帝身上的,那些人更瘋。一朝榮寵無限的忠將愛女,轉眼間便會淪落為株連九族的亂臣賊子。臨行前幡然醒悟,飲下一杯鴆酒含恨九泉。

晉懷帝從不殺人,從來都是逼人自戕。

先帝眼裡只有廟堂寰宇,連少時與之共患難的謝皇后,都不得不依靠母家權勢庇護,才得以保全後位,帝后離心數年,可謂是真正做到了死生不復相見!

福順公公嘆了一口氣,無奈搖頭,可見這‘瘋病’還需得靠他來時時敲打一番,免得清禾這丫頭重蹈前人覆轍。

兩年前,孟清禾被嫡母算計,陰差陽錯和謝殊有了一夜露水姻緣。誰曾想第二日,就被溫文如玉的謝公子親手送到了侯府嫡母跟前任其發落。

不多久,她情難自抑,意圖攀附謝府公子被拒之門外的笑聞,徹底毀了她的清譽,以至京都愛慕謝殊的閨閣女子個個將她看作笑料,談及只覺鄙夷不屑。

沈堯安得知此事後氣的不輕,連夜遣人從京郊莊子裡將孟清禾接入宮中。可身為局中人的孟清禾卻絲毫不在意旁人的閒言碎語,女兒家的清名本就算不得什麼?她只要得到謝殊,就夠了!

“阿公,我記得你這腿上的傷就是拜靜安太妃所賜,不若今日你隨我一道去西四所瞧瞧,順道送老太妃去見一見先帝。”

孟清禾合上手邊的青花燕雀瓷盅,眼底一片晦暗中透出一絲光亮。

隔牆有耳,孟清禾身邊皆是旁人耳目。

於是這些日子她便一直借攏枝的手往西四所給謝殊送吃食,暗地裡更是遣人精細照看,像是在安撫一隻受傷的嬌雀兒一般小心翼翼的呵護著。

“這靜安太妃也是爛了心肝,好歹謝殊還佔著相府嫡子的身份,又是她手裡足以和謝太后抗衡的籌碼,怎的這般輕慢對待!”

福順公公見狀趕忙上去給她披了件紗羅薄衫,這姑娘在諜司的時候辦事順合官家心意、又是裡頭出了名的狠絕有手段,得先帝重用,破格封了皇城諜司暗衛女官。

可偏偏一遇到謝殊,就犯了這糊塗的‘瘋病’。

“姑娘,您要真這麼做,恐會與陛下生出嫌隙!”

福順公公勸阻道,傅翊忌憚謝家,這是事實。

“那勞煩阿公去和阿弟說一聲,別的封賞都免了罷,我只要謝殊!”

孟清禾這段日子壓抑的緊,要不是擔心傅翊去找謝殊麻煩,哪裡用得著把謝殊安置在靜安太妃那個老女人那裡!

說到底自古成王敗寇,他謝殊合該受著她的恣意妄為,在她看來,既然先太子傅珵沒有御極帝位,那就是謝家敗了!

皇城西四所和西三所之間僅一牆之隔,那裡的宮殿多年無人修葺,外面硃紅色的牆皮斑駁脫落,遠遠瞧上去,老舊異常。

謝殊被安置在最裡頭的一間空房裡,為了掩人耳目靜安太妃還在屋前堆滿了雜物。

攏枝這幾日的心思都放在這位風光霽月相府公子身上,偏生主子吩咐過不得怠慢,要好生伺候著。

可在靜安太妃眼皮底下,明目張膽的往這裡添置東西,如何能不令人生疑,需得暗自再費一番心思遮掩。

所幸靜安老太妃這會兒一心忙著拉攏新帝,把謝殊往這裡一丟,一連幾日再沒來看過一眼。

攏枝算得上是皇城諜司裡孟清禾的心腹,新帝登基後一直以宮人的身份隨侍在主人孟清禾身邊。這會子剛將那幾盆冰鑑送進去,又撞見李太醫過來複診。

空房裡早已被他們佈置了一番,應孟清禾吩咐刻意搬了一張楠木雕花大床過來,周邊的器物也都零零總總的重新準備了一番,比之前的一卷破落草蓆不知好了多少倍。儼然算的上是貴人的居所。

攏枝弄不明白自家主人的心思,但裡面那個謝殊她還是聽說過得。尚不及弱冠時便連中三元,成了大燕有史以來最年輕的榜首。又是相府出生,身份矜重,天家貴女配他都算不得高攀。

奪得魁首那日,謝殊打馬自朱雀大街而過,那般芝蘭玉樹的天人之姿,更令京都無數閨閣小姐為之心馳神往。

只可惜這般人物在先帝殯天那日走錯了路,帶兵甲入皇城途中,被隱在暗處的諜司暗衛重創,如今反倒成了他們的俎上魚肉。

攏枝才剛及笄,梳著與普通宮人不一樣的雙環髻,兩縷秀髮垂在身前,靈巧可愛。她正是活潑好動的年紀,之前在諜司裡沒少和毒物打交道,然而,對面前如謫仙一般的謝家公子提不起絲毫興趣。

“李太醫,他的情況怎麼樣,眼睛還能治好麼?”

攏枝看了眼不遠處眼覆白綢的男人,明知顧問道。

謝殊的眼睛本就是被她用毒物所傷,自然不可能這麼輕易醫治好,更何況自家主人囑咐過,謝公子的眼疾不必去醫,這李太醫要是醫術高明給治好了,她反而頭疼。

李太醫是宮中聖手,向來只為皇家診病,自然曉得眼前這位身份。他不動聲色的號著謝殊的脈息,一時半刻也不知該如何開口。

“李太醫有話直說無妨,謝某能接受。”

沉默數日,榻上的人終是開了尊口,意識到自己的處境,謝殊微微起身,頗為講究的衝著攏枝聲音的方向行了一禮。

“多謝姑娘,救命之恩謝某來日,自當湧泉相報!”

攏枝無奈的朝著謝殊的方向翻了個白眼,並未接話,天知道要不是自家主子吩咐,這種小白臉她多半會任其自生自滅。

“呵,小嬌雀兒,救你的不是我,那套省省吧~”

哪有先毒倒了人家,後竭心盡力照顧的道理。更何況若真要報恩,又何必磨磨蹭蹭數日才開口,這個男人還真是空有一副好皮囊,滿肚子壞水!

“謝公子的身體無礙只需靜養即可,只是這眼疾,恕在下才疏學淺,心有餘而力不足啊!”

送走李太醫後,攏枝掃了眼再度歸於靜默的屋內,唇角輕揚,轉身習慣性的給這間屋子上了鎖。

原先不過西四所的一間陋室,如今生生被佈置成了一座金屋,可裡面鎖著卻不是傾國傾城的美人,而是謝家風光霽月的公子。

攏枝回想起孟清禾從前自外撿了只受傷的雀兒回來的情形,竟莫名和現下有幾分相似。

她愈發覺著自家主人雖未在謝殊面前露過面,但這份‘別緻’的關懷,還真非常人所能承受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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