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上玲瓏殺 第70節(1 / 2)

池皊鳶原本的模樣,大抵是孟清禾一輩子都忘不掉的。

初入諜司時,孟清禾不過是個十歲左右的女童,其中有一人孤僻陰騭,眼中的仇恨更是毫無遮掩。

林鳶這個名字在她心裡匿了多年,沒想到她竟還活著!

林家一直是容家的校尉家臣,直至容景衍的叔伯父兄皆因後援遲遲不到戰死沙場,林家以通敵之罪,被滿門抄斬,算作給容家的一個交代。

實則懷帝曾私下秘密給林校尉秘密送去一道諭旨:‘容家叛國。不出兵馳援。’

到頭來這通敵叛國的罪名,落到了林家身上。

林鳶被送去諜司時方及笄,家裡人正在給她議親,常年養在閨中的小姐身嬌體弱,自然禁不住諜司內嚴苛的訓練。因而林鳶總是被女吏罰得最重的那個。

林家世代都是武將,自然也不會花旁的心思去教這位小姐識字,林鳶就懷著一腔恨意在諜司文不曾武不就的磋磨著日子。

直至有一回,她與孟清禾受命一道去執行任務時,身份敗露被丟去了亂葬崗。

林鳶與孟清禾同食同寢,甚至合蓋過一條被褥,往昔兩人相處總是靜默居多,林鳶手上指甲上的裂傷,就是被女吏用沾滿鹽水的藤條鞭打留下的。

舒貴妃最後被幽靜的那幾年,孟清禾多在皇宮,人情冷暖是見慣了的,即便被送入諜司,亦不會有過多的不適。

但林鳶初來時膽小怯懦,只一雙寒眸透著森森冷意,與她瘦小的身軀格格不入,甚至在夜半三更因怕黑都不敢獨自如廁……只竊竊的縮在一角,掰著手指小聲數石子,靜待天明。

孟清禾終是被她那細小的雜聲擾的失了睡意,領著她去荒郊野外解決時,又因山中的偶爾的幾聲狼吼,嚇得蹲在灌木叢中不敢出來。

孟清禾攏共就這麼護了她兩年,直到那日女吏抱著她的屍體過來與孟清禾確認身份時,她心底才一下子湧上些許酸澀感。

這兩年諜司內死了不少人,她都可以做到冷眼旁觀不為所動,可這回真落到了‘小廢物’身上,孟清禾那股說不清道不明的煩悶和傷感,愈發濃厚了起來。

這之後,再也沒有人同她分搶過寢榻被褥,寬大的床榻夠她翻幾個大身、橫七豎八、肆無忌憚的平躺。

可在諜司的漫漫長夜,孟清禾一次也沒有再笑過。

***

孟清禾回神,記憶中的人影與眼前的端王妃漸漸重合,她依舊是那般靜靜的立在那裡,柔和纖瘦,時不時會下意識的露出一絲膽怯。

模樣周正、氣質庸俗的小廢物,眼底的恨意也深深隱匿在對幼子慈愛的神情中。

“清禾、謝大人……可以入席了。”

福順公公通稟了一番後,自內殿緩緩走出,下意識的去謝殊手上接過小世子,這才轉身向佇立在一旁的端王妃行了一禮。

第89章 、宮宴

壽康宮大殿外, 六角宮燈高懸,明黃紗泥金色的燈身描繪了各式民間祈福賀歲的繪圖,桃符、牡丹富貴、福娃抱鯉……等一類紋樣各不相重, 繞著殿前廊梁,湊足了八十一盞,暗合九九歸一之意。

福順公公一路抱著小世子,並無假手池皊鳶的意思, 她雖是端王身旁唯一的女人, 可到底出身低了些, 又與池家沾親帶故的, 眼下朝局混沌,謝太后因著謝頤芸的事, 又日漸疏遠了這位端王妃不少。

歲暮名義上的宮宴實為皇室家宴, 至於容景衍今年為何在此列, 坐在他身邊的顧泠朝成了打消眾人疑惑的最好解釋。

孟清禾隨著謝殊入座, 照常理他們屬於外戚,應坐在最外緣,離太后高座稍遠的位置。綾華與傅珵的席位緊靠謝太后下首,一左一右分而列之,容景衍坐在謝殊旁側,他今日似乎心情頗佳, 不見以往厲色, 面上隱隱掛著笑意。

“你們都是哀家看著長大的, 若是璟王還在宮中, 哀家並不介意將他從天牢接出來湊個闔家團圓, 先帝在時尚能安安心心的吃個團圓飯, 怎的先帝不在了, 反倒愈發冷清了?”

福順將端王小世子抱到謝太后跟前,小傢伙去了襁褓漸漸長開了些,朝著太后咧嘴直笑,雖還大不會說話,但‘咿咿呀呀’奶氣的惹人喜愛。

“綾華,你是端王的阿姐,也是時候成家了,莫要整日跟著宦人廝混。”

陛下身旁的沈大監成了長公主的入幕之賓一事成了兆京新歲的一道奇聞,且傳的較為離譜。

沈堯安是御前赫赫有名的大宦侍,先後伺候過懷、景兩帝,亦是曾是權臣們巴結籠絡的物件。

可再如何,終究身有殘缺,不能稱之為是一個正常男人。

今日沈堯安也跟著綾華到了壽康宮,不過他並未正式入座,只著了一身常服,極為自然的立於長公主身後侍候著,叫人看的似是而非。

謝太后視線冷不丁落在沈堯安身上時,順帶冷睨了一眼席上的綾華,這個女兒從未真正令她省過心,養面首、弄權術……沒有哪一樣順了自己的心。

“母后教訓的是,兒臣自當改過自省。”

綾華執起酒杯懶懶的應了一句,甚至未曾起身,仍舊保持著原來的姿勢,瞧著謝太后心裡頭火氣四溢。

孟清禾執起玉箸的纖手一頓,低頭輕笑了一會兒。旁的顧泠朝也未忍住,以手掩著唇畔低笑了兩聲。

場面上的氛圍一時變的極為輕快詼諧,只傅珵正襟危坐,眉間愁思似一團陰雲久散不開。謝頤芸悄無聲息的離開了兆京,他很內疚,明明母后已然應承她要的皇后之位,又為何不打招呼的一走了之!

像是要割裂開所有與自己有關的種種一般。

“殿下不必過於憂思,謝小姐她自個兒想通了,就會回來的。”

池昤鳶溫聲細語的在他身旁安撫,傅珵這兩日鬱鬱寡歡,把自己悶在屋裡一整日誰也不見,貼身伺候的宮女只得將此事回稟給太后,可她老人家亦是無可奈何。

傅珵的性子她早已看得通透,旁人勸不住,只能由得他自行消解,固執的去尋出個法子來方才作罷。

謝太后自顧哄著親孫,不時催促起席間小輩綿延子嗣之事,眾人中又屬懷淑最為年長……思及此,她意味深長的瞥了容景衍一眼。

謝殊借案臺做掩單手摟著孟清禾的腰肢,腕間用力將人向身前攏了攏,她的柔荑被男人把玩在掌間,謝殊的側頸因方才懷抱著稚子的緣故,現下仍殘留著一股淡淡的奶香味來,清清淺淺的沁入孟清禾鼻尖,倒顯得眼前這人一反常態的純良無害起來。

她伸手推攘了攘湊近的俊逸面龐,眸光遊移至不遠處的顧泠朝身上,謝太后似是有意恢復她懷淑的身份來牽制綾華,她身上的緞衣雪襖制式同綾華如出一轍。

容景衍手足無措的給她的玉碟裡添菜,不消多時,她面前的碗口已被塞的滿滿當當。

“我沒什麼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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