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暫不用你侍候,如今越發熱了,老爺最喜你的針線,去給老爺做兩雙鞋。”說完轉頭看金釧,“將前兒得的那匹料子給姨娘,緊著些,月初要穿。”
趙姨娘撇了下嘴角,一臉訕訕的接了。
接了料子過來,趙姨娘轉身便往外走,剛到門口,又笑著轉身,“好叫太太知道,環兒最近長身體,舊裡的衣鞋都穿不下了。再有他淘氣,竟是白廢了好衣裳,昨兒因著這事妾還想著說他一說,只他是主子,再沒我說他的道理。
老爺也說咱們這樣的人家,再沒為了這個計較的。缺了什麼使喚,只管找太太要,環兒到底也是太太的兒。妾一想,也是這麼回事。與太太說,看著太太是個什麼意思呢?是拿了料子去裁新的,還是拿幾件寶二爺舊衣將穿著。”
王夫人拿著帕子的手指都差點將帕子捅出個窟窿,深吸一口氣笑著溫和大度,“環兒也是我的兒,我疼他的心和寶玉是一般的。他雖小,也是主子,再沒了在這上面簡省的道理。”
說完,又讓金釧去拿幾匹上用的料子一併給趙姨娘帶回去。
給賈環穿的衣衫,不但不能是寶玉穿舊的,還不能跟寶玉搭上一點邊。更重要的是賈環穿的料子一定要好,差個一星半點,都是她的短處。
庶子穿戴妥帖,誰還能說她這個嫡母刻薄?
面上光鮮,內裡...王夫人用帕子拭拭嘴角,笑得越發的敦厚。
跟王夫人打了多少年交道,趙姨娘能不明白她?
可以說,最瞭解王夫人的人這府裡趙姨娘稱第二,就沒人敢稱第一。
正房太太要裝大度,裝溫厚,沒問題呀。這樣的主母,就應該配她這種囂張愚蠢的妾室。
趙姨娘是知道王夫人必不會將寶玉的舊衣給賈環的。哪怕是沒新過的新衣服,一但沾上寶玉名字,趙姨娘都能拿這事作一場妖。
什麼咱們這樣的人家,弟弟還得穿哥哥的舊衣裳云云。因此,她一張口便知道王夫人會給她料子,而且還是好料子。。
“到底是王家出來的姑奶奶,旁人再比不得。”嬌笑一聲,趙姨娘淺淺服了服身,“妾替環兒謝太太疼惜,等環兒下學了,再讓他給太太磕頭來。”
“也罷了,不過一點子衣料子,很不必這般。”
環兒不來謝賞,那是環兒不知道規矩。為了幾匹料子,環兒巴巴來謝賞,讓外人瞧著更不是那麼回事。
趙姨娘在這裡挖坑給王夫人跳,王夫人能怎麼辦?
對付沒臉沒皮的人,你要麼比她還要沒臉沒皮,要麼就只能吃了這面上的虧。
左不過這種面子虧,王夫人也不計較。
因為她一般都是私下裡收拾這娘倆噠。
(→_→)
一番妻妾交鋒後,趙姨娘領了好幾匹上用料子回了她的屋子。一進屋便叫丫頭們侍候重新梳洗,將脖子上的胭脂吻痕什麼的都洗掉。
等都洗得差不多了,又從箱子裡拿出幾個平時閒來無事納的鞋底子。
做鞋分鞋底,鞋幫子和幫繡。
納鞋底最是磨累人,好在趙姨娘平時閒來總會做一些。
這會兒子找出兩雙鞋底放到一旁,完事又將她做鞋用的繡花冊子也找出來,準備晚上見了她的好老爺,讓老爺幫她這平日裡最沒甚主意的妾選兩個。
趙姨娘太知道賈政了,所以她相信賈政一定能選出繡花最少,樣子最簡單的......
歇了一會兒,趙姨娘又吩咐她屋裡的小丫頭去將她老孃叫來。
料子不禁放,轉年便褪色不鮮亮了。今兒得了這麼多料子,叫老孃拿出去幫她都賣了。
銀子可比料子讓人安心。
有了銀子還可以貼補一下孃家。
至於環兒的衣裳,府裡針線房每季都會給姑娘和小爺裁幾件新衣,穿那個就是了。
府里人都精明,狠不敢在這上面做手腳。
且不說她會不會鬧,就是太太那裡也不肯讓他們那麼做的那麼明顯。
一時,趙姨娘得了料子,府裡便又傳起二太太多溫厚,待妾室庶子如何大度的話來。趙姨娘聽了也不反駁,只照就該吃就吃,該作妖時就作妖。
至於她那個養在老太太身邊的閨女,趙姨娘並不理會。
羊頭貼不到狗肉上,那丫頭不傻。
......
黛玉在家時,雖有林如海慣著,到底在賈敏和嬤嬤們的嘮叨下,起的都不晚。來了榮國府,最讓黛玉歡喜的便是早上請安的時辰往後推了不少。
她只要比寶玉早起一眯眯,就不會錯過早膳。
黛玉不喜首飾,嫌墜的頭皮疼。林如海和賈敏倒是給她弄了好多極輕巧貴重的首飾,可黛玉又嫌囉嗦麻煩。平日裡頭髮都是喜歡用墜了珍珠,翠玉的緞帶纏繞出來,輕巧又舒適。
這樣一來,她梳妝打扮的時間又比三春短了許多。
清晨,黛玉還在賴床,太陽便已經曬到了繡樓的窗格上。皮肉被曬到的柳尨,不高興的甩了幾下尾巴,直接游到黛玉的帳子裡。
順著床腳爬上去,直接將自己纏在黛玉的小腿上。完事舒服的蹭了蹭,便繼續眯著眼打盹。
竹葉青最長也不過七十公分,柳尨這小身子還不如那麼長。纏在黛玉的小腿上,也不過纏了兩三圈。
就是有些重量。
黛玉迷迷糊糊醒來,眨巴了半天眼睛才認出腳腕上纏的是誰。
撇了撇嘴,笑得又軟又甜,開始對著腳腕子放彩虹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