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娘 第5節(2 / 2)

小說:皎娘 作者:欣欣向榮

葉氏仔細端詳了端詳,那張白淨的臉,看著是比京裡那會兒瘦了些,不免有些心疼道:“瞧你這點兒出息 ,行了,別瞎著急了,事兒成了,皎娘應了她兄弟去京裡進學,這會兒想必已經收拾東西了。”

梁驚鴻大喜,站起來彎腰就是一躬:“我這兒先謝表姐了,回頭等人過來,再補上一份大大的謝媒禮。”

葉氏擺擺手:“你快別寒顫我了,這算什麼大媒,那皎娘是個難得的正經人,心眼實,對人不防備,才能如此容易的被我哄騙過去,可她越這麼著,我這心裡頭越愧的慌,當日實不該應你此事,可這開弓沒有回頭箭,事兒都做下,後悔也晚了,我也不要你的什麼大禮,只應我日後好好待她便是。”

梁驚鴻道:“這個哪還用表姐囑咐,人是我瞧中的,疼她都來不及呢,哪會歪帶。”

葉氏:“再有,她兄弟冬郎,我見過,確是個聰慧不凡的,若得個好先生教授,日後必成大器,你既應了他進學,就莫要阻了他的好前程。”

梁驚鴻笑了起來:“表姐把我看成什麼人了,既應他進梁氏宗學,便是許了他一個好前程,又怎會阻他。”

葉氏心道,這話哪說得準去,這魔星可不是平白無故許人家好處的主兒,若不是色迷心竅,瞧上了姐姐 ,如何會在人家兄弟身上使心機,事兒成了果真兩人好也還罷了,就怕皎娘那個性子,就算生米成了熟飯,只怕也不會心甘情願,若鬧起來,說不得會牽上冬郎,不過葉氏倒也知道驚鴻的性子,雖常有些荒唐行徑,卻重信守諾,只他應的事必不會反悔。

其實,驚鴻肯把人安置在梁氏宗學,也足見對皎孃的確真心實意,就是不知他這真心實意能多少日子。

梁驚鴻道:“那我這就安排回京的人手,等冬郎進了京,後頭的事兒還得多多勞煩表姐。”

葉氏自然知道他說的是什麼,心裡著實不想管這事兒,可已經到這份兒上了,不管也得管,雖不得不管到底心裡不爽利,沒好氣的道:“難得你還知道我是你表姐。”

梁驚鴻嘻嘻笑道:“你可是我親表姐,哪能不知道呢。”

葉氏心道,你小子哪是把我當親表姐呢,她思量著自己都快成花樓的老鴇子了。

不說這邊兒,卻說皎娘讓李媽媽給孃家報了信兒,玉秀才真給驚著了,怕是自己聽差了,問了李媽媽幾遍才信了,這一信了便高興起來,嘴裡唸叨著祖宗顯靈,忙著去買了香燭紙馬,打算著明兒一早就帶著冬郎去上墳,好好祭拜祭拜祖宗,那京裡可不是燕州能比的,隨便哪家的學堂都有名師大儒坐鎮,只要冬郎在京裡進學,必能得名師指點,將來金榜題名,光宗耀祖,眼望著的好前程。

一想到這些,玉秀才高興的覺都睡不著,索性起來,又去後屋裡給祖宗牌位上了三炷香。

轉天一早去墳地裡祭拜之後,轉回家不大會兒功夫,李媽媽便來了,僱了輛牛車連人帶東西便都拉著走了。

牛車吱吱呀呀的進了城,李媽媽是個閒不住的,見冬郎一路都沒吭聲便打趣道:“小舅爺這是高興傻了不成,怎的話都不說一句了。”

冬郎卻問:“這些日子姐姐的身子可好些了。”

李媽媽愣了愣,不禁道:“這可真是,大娘子最心疼小舅爺,小舅爺也惦記著大娘子,小舅爺儘管放心吧,那梁大夫是神醫,開的藥膳方子靈驗著呢,這才用了一個月,大娘子這身子就康健多了,夜裡偶爾才咳嗽個一兩聲,總能得個好眠,夜裡睡得好,白日裡也有精神,我瞧著再這麼調養個一年半載,就好利落了,就連隔鄰的葉氏夫人也是這麼說的。”

提起葉氏冬郎不禁道:“隔鄰那位夫人常來家裡走動?”

李媽媽:“是啊,她家老爺忙,少爺又在學裡,家裡就她一個,沒什麼事兒,便時常來跟大娘子說話兒,說起來,小舅爺這進學還是這葉氏夫人幫了大忙呢。”

冬郎微微一愣,繼而一想,又不覺稀奇,姐姐隔鄰那位葉氏夫人,他見過幾次,一看就不是尋常人家,第一次來姐姐新宅這邊的時候,冬郎頗為意外,沒想到姐姐的新院子這樣好,地段是燕州最好的,裡面的佈置擺設傢俱桌椅,樣樣精緻,這樣的宅子住的大都是富貴人家,姐夫雖在衙門裡當差,卻不過是個抄寫案卷的文書小吏,先頭那個小院,還是攢了多年才買下的,怎麼一轉眼的功夫就置了這樣一所體面的大宅院。

問了阿姐說是賃的,主家是外省人,著急家去,往後幾年裡也不在燕州城了,這邊兒的宅子擱著怕荒了,就託在牙行裡,正讓姐夫趕上,便賃了過來。

第15章 冬郎這是捨不得家呢

冬郎想起近幾次來看都未見著潘復,遂問了句:“姐夫今日今兒可在家?”

李媽媽搖頭道:“不在。”

冬郎:“莫不是衙門裡的差事忙,脫不開身?”

李媽媽:“這剛開年才多少日子,衙門裡也沒什麼歸總的文書,大爺倒落了個清閒。”

冬郎臉色微沉:“既清閒,為何總不在家?”

李媽媽:“小舅爺不知,衙門裡是清閒,可那剛開的醫館卻忙的緊 ,自打一開張,那瞧病的抓藥的天天在門口排著大長龍,把那春芝堂頂的都關門歇業了,如今燕州府的買賣鋪子,就數著咱這醫館興旺呢,小舅爺若不信,前頭就是,您瞧人都排到這邊兒來了。”

冬郎側頭看去,正走的是燕州城最寬敞齊整的一條長街,也是最熱鬧的,街兩邊都是鋪面,綢緞莊,首飾鋪,古董坊,書肆,酒家,客棧茶館乃至花樓戲樓,什麼買賣都有,最顯眼也最出名的自然是街當的明樓了,這明樓建的極考究,上下兩層的規制,飛簷吊角,異常氣派,也頗有名聲,正因有名聲門檻兒也高,能進明樓吃飯的非富即貴,尋常百姓想都不用想。

李媽媽說的春芝堂,冬郎自是知道,阿姐身子不好,每常肯病,從冬郎記事兒起,家裡就沒斷過給阿姐瞧病的郎中大夫,大夫開了方子,去抓藥的大都是冬郎,去的便是這春芝堂,春芝堂是燕州城最大的藥鋪,生意極好,即便如此,卻也沒見排過長隊。

這剛開的醫館哪來的這麼多人?遂不解道:“莫非這醫館的藥不要銀子,都是白送的。”

李媽媽嗤一聲笑了:“這醫館又不是善堂,哪有白送的好事兒,說到底是有能人,小舅爺您一心讀書,想來不知外頭的事,這醫館是梁公子開的,這梁家可了不得,聽大爺說,世代的醫藥世家,祖上出過好幾位太醫呢,太醫,小舅爺知道吧,就是給萬歲爺診脈瞧病的大夫,家裡頭都是神醫,醫館如今坐堂的幾位聽說是梁公子特意從家裡請過來的,個頂個的好本事,只一搭脈不用說都知道是什麼症候,可神了,有這樣的神醫坐堂,莫說咱們燕州城,便是附近州府的都跑了來,加之梁公子一早吩咐下了,舉凡在醫館瞧病的,若抓藥都能打折,您說這麼著做買賣,能不排長龍嗎,說起來,這梁公子還真是位人物,不僅會看病更會做生意,這醫館剛開一個月,就快把春芝堂擠兌黃了,這手段當真了得。”

冬郎倒也聽阿姐提過這位梁公子,卻沒底細說,只說是京里人氏,姐夫新近交的朋友,家裡頭出過太醫,他自己也精醫術,比著他開的藥膳方子吃了一個月,便覺好了許多,不似以往那般,熱了冷了都要病上一場。

冬郎也知潘復拿家裡的院子做抵參了醫館的股,當時阿姐說的時候,冬郎頗有些不贊同,這再怎麼好的買賣也是有賠有賺的,若是手裡有積存也還罷了,偏偏姐夫拿了自家的房子做抵,賺了自不必說 ,若是賠了,豈非連安身之處都沒了,這事兒做的糊塗,本想尋個機會跟姐夫說說此事,誰知卻一直未碰上面。

這會兒瞧見排隊的長龍,心裡越發疑惑,剛李媽媽說不是開善堂,可瞧這形勢比開善堂也不差什麼了,不知道的真以為白送呢,不然怎來的這麼多人。

想著便到了醫館大門前,遠遠便瞧見門口有四個夥計都是十四五大,一色的青衣小帽,在門外接待,年紀不大,做事卻穩妥,人也機靈會說話。

有這麼四個機靈的小廝,就算排著大長龍也是絲毫不亂,一瞥眼瞧見那邊的春芝堂,雖也開著門,卻一個客人都沒有,大門口冷冷清清。

冬郎忽道:“不對啊,不說阿姐前頭住的那個院子風水好,才讓姐夫抵了醫館的股,既是風水好,不是應該開在那邊兒嗎,怎麼開在了別處。”

李媽媽道:“小舅爺不知底細,這位梁公子大氣的緊,一下就開了兩個醫館,咱家先頭那個院子是總號,這邊這個是分號,咱們大爺可是好運道,交了個位財神爺的朋友,往後再不用為銀子發愁了。”說著還嘆了口氣道:“這人啊,說到底還的有銀子,有了銀子也就有了體面,如今就連潘府的那位大公子,都常跟大爺吃酒耍子呢,以前可是連眼角都不夾一下的,就算不巧碰上了也只當沒瞧見,傲氣的眼睛都長在了腦瓜頂上。”

冬郎聽了微微皺了皺眉,這事兒怎麼聽怎麼蹊蹺,姐夫雖說跟潘家沾親,卻遠的很,潘府正富貴,怎會把這些八竿子打不著的窮親戚放在眼裡,故此潘復去潘家走動,大都得不著好臉色,如今這是怎麼了,尤其那潘明成並非旁系子弟,卻是潘府正兒八經的長房嫡子,性子清高非常,怎會跟姐夫這樣的文書小吏一處裡吃酒耍樂。

心中疑惑,可問李媽媽是問不出什麼的,如今只要一提樑府,這婆子便會滔滔不絕的誇讚那梁公子,說的天上有地下無,虛套子的廢話說了一大堆,正經的一句沒有,便想著一會兒見了阿姐再問。

皎娘正幫他收拾行裝,雖說家裡已經收拾了一個箱子出來,皎娘還是不踏實,讓人把箱子抬進來,挨個過了一遍才放心,又把昨兒連夜趕出來的鞋,放了進去,囑咐冬郎下雨的時候穿:“這鞋子是油布的面兒,踩了雨也不怕。”

冬郎一見便知是新趕出來的,不禁道:“阿姐昨兒又熬夜做鞋了,怪不得眼睛都熬紅了,身子剛好些,更該歇養精神,不應動針線,勞神傷眼睛的。”

皎娘:“才熬了一小會兒,不妨事,聽葉姐姐說京裡春天雨水勤,三兩天就是一場雨,先頭做的鞋都是布面兒,一下雨就溼了,還是這油布面能防雨隔潮,免得浸了雨水寒氣,出門在外可不能生病。”

冬郎拉了皎孃的手坐在炕邊兒上道:“阿姐放心,冬郎不是孩子了,會照應好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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