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還不夠亂嗎?公子既然無意爭奪天下,又何必灘這渾水?”那人幽幽一嘆,緩緩轉過身來。
她是如此年輕。
迎著窗外送來的清風,一襲淡青長衫隨風拂揚,說不盡的閒適飄逸,俯眺清流,從容自若。背上掛著造型典雅的古劍平添了她三分英凜之氣,亦似在提醒別人她具有天下無雙的劍術。
與王禪高談闊論之人,正是師妃暄。
王禪看著眼前這張鍾天地靈氣,生如川嶽般起伏分明的秀麗輪廓。
確實生出驚豔之感。
她的豔卻與婠婠完全不同,是一種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那麼自然的、無與倫比的,真淳樸素的天生麗質。
在修長和自然彎曲的眉毛下,明亮深邃的眼睛更是顧盼生妍,配合嵌在玉頰的兩個似長盈笑意的酒窩,肩如刀削,蠻腰一捻,纖穠合度,教人無法不神為之奪。她的膚色在溫暖的陽光照射下晶瑩似玉,顯得她更是體態輕盈,姿容美絕出塵脫俗。
就像長居洛水中的美麗女神忽然興到現身人間。
縱使在這繁華都會的核心處,她的降臨卻把一切轉化作空山靈雨的勝境,如真似幻,動人至極點。
“師仙子是否聽過一句詩。”王禪放下酒杯,輕聲笑道。
師妃暄看著王禪,以不含一絲雜質的甜美聲線柔聲道“妃暄願意洗耳恭聽。”
“吹皺一池春水,干卿何事?”王禪嘴角微微揚起,嗤笑道。
師妃暄並沒有因為王禪的嘲諷而動怒,她那沒施半點脂粉,但光豔得像從朝霞中上升的太陽般的玉容,掠過一個無奈的笑容輕嘆道“妃暄又豈是喜操干戈的人,只因一統的契機已現,萬民苦難將過,故才誠惶誠恐不敢粗心大意,怕有負師門之託。”
“師門所託?”王禪嘴角揚起的笑容變得越燦爛。
“真是難為你們這群尼姑為天下操碎了心,但問題是誰給了你們這個權利,代天選帝?你們問過天下萬民的意思嗎?”
“憑你們手中的這塊傳國玉璽?憑你們手中的劍?還是說憑你們那張漂亮的臉蛋?”
慈航靜齋雖然高舉著大義的旗幟,可它的所作所為實在是讓王禪有些看不起。原著中,最後寇仲與李世民爭奪天下時,她們用來逼寇仲放棄天下的藉口竟然是突厥狼軍會趁中原之亂來進犯華夏,最後還不惜動用整個佛門最高的武力集團對其進行逼迫,這是何其的可笑?
憑什麼寇仲就該放棄?憑什麼該放棄的不是李世民?
有這份武力不會去勸服突厥可汗放棄南征?不會勸李世民放棄天下?是因為知道出生高門大閥的李世民絕不會讓天下給寇仲,寇仲好欺負?還是說李世民身上流淌著胡人的血,能夠保證佛門的利益?
這群打著為天下大義的“出家人”,說到底為的還是她們自己而已。反正與她們思想不符的,全都是錯的。這種佔據道德制高點的做法實在是讓人作嘔。
歷史是人們選擇的,一群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東西憑什麼代表人們的意志?
話講到這,便已經到了盡頭。
酒館之中,氣氛冷凍到了冰點。
師妃暄看著王禪,語音轉寒,冷然道“妃暄離齋之後從未與人動手,但今天看來是要破例了。自從公子第一次出現在眾人視野中時,你便已經惹起妃暄警惕之心。你膽大包天,率性而為,從你踏足洛陽的一刻,立馬上是把整個東都的平衡勢力打破。”
“只要公子你肯就此離開洛陽,從此退出江湖,妃暄可以當你剛才的話沒有說過。”
“你們慈航靜齋的尼姑要是回去老老實實吃齋唸佛,安心過出家人的日子的話,你們的那破廟,或許還能保得住?”王禪輕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