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的鬼灣,海盜營地。
這裡的人都沒有早睡的習慣,還在飲酒作樂。
三三兩兩的人圍坐在篝火邊上,只是不知道為何,這些人裡似乎已經分出了兩派,正隔空對視,眼神碰撞在半空之中,互相挑釁了幾番,又瞬間分開。
金烈坐在一側,饒有趣味地觀察著眾人神色。
他在之前的一戰之中活了下來,那時候他被三名蘇家的精銳包圍,外面還有數之不盡,如同潮水一般襲來的叛逆。他功夫很好,但終究雙拳難敵四手,他本想幹脆倒戈蘇家,但心中總有個聲音在提示他,不應該如此。
他殺了一個蘇家人之後,背後中了一刀,血濺三尺,只是蘇家人和對手都沒空理會他,他是被四個孩子救回山洞的。
他摸了摸傷口,那些孩子分工很是明確,一部分人負責在戰場上搶救傷員,而另一部分負責與工坊的病理堂一起,處理後勤,他的傷口很快就得到了救治。
而這些孩子的臉,今日下午,他就看到了,他們出現在了那場大戲之中。
那些都是少東家的人。
他所處的位置,海盜不多,他們是少有的異類,下午的時候,謠言四起,彷彿魏東河成了那個不願意交權的統帥,而那個少東家則和他勢成水火。
一時之間,海盜團內的人又劃分成了兩派,有些鐵了心要與少東家幹,這些人多以金烈這樣看透了局勢,甚至有救命之恩的人為主。
而另一派則是力挺魏東河的人。
一旁的漢子臉上有道大大的傷口,他一說話,便露出一口黃牙,他也是那些少年救回來的海盜,不過仍是丟了一隻眼睛,他咧開嘴大笑道“金兄弟,怎麼了?想到哪個婆娘了?”
金烈笑了笑,只是背後的傷口隱隱疼。
“我只是特娘地在想,這少東家到底是怎麼個人?老衛,你說呢?”
“管他娘是什麼人,俺只知道,少東家救了咱們的命,從今以後,咱們的命就是他的,要我上刀山,下油鍋,絕不含糊,誰若是講少東家的不是,我把他腦袋擰下來當球踢。”
海上的人很是簡單,爛命一條,不值錢。
便當救了條狗,他還會衝著你搖尾乞憐,洋洋灑灑跟著你走上萬裡,不曾離去。
被稱作“老衛”的漢子大笑了起來,他說得很是大聲,頓時對面的篝火邊上,人聲漸漸小了下去,唯恐被這個瘋子聽見,當真給擰下了頭。
金烈看著老衛有些油滑的眸子,他笑道“說得也是。”
在金烈看來,所謂的恩情,很多時候,確實抵不過既得利益。
但很多的時候,做出反常的選擇,往往都是因為手頭的籌碼委實不多。
像是老衛這樣的人有,大部分人都是投機者,他們也都是賭徒,他們只不過因為趕不上在魏東河哪兒喝上一碗熱粥,只能轉頭在陳閒這兒撞運氣。
金烈不一樣,他是商人。他在做一筆買賣,他不是傻蛋,自然看得出,這海盜船上,誰才是真正的腦,是否離心離德,並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
金烈看得出,也有人能然也看得出。
但如老衛一流,卻是窮兇極惡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