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較於賴家和榮府的雲澹風輕,摩尼庵內的妙玉,顯然沒有這份澹定從容。
雖然她與謀害皇嗣扯不上關係,但北靜王妃說是她的衣食父母都不為過,如今甄家與北靜王接連倒臺,叫她如何能不擔心?
“快!摒塵!去跟主持說一聲,就說明兒起我就去幫忙知客!”
“噯!”摒塵見妙玉終於想通了,喜不自禁,忙答應一聲,趕去大殿。
只是,前些日子還對自己有過暗示的主持,聽完卻沒有表態。
只模稜兩可道“知道了!你回去吧!”
摒塵只當這是答應了,卻不知道她一走,大殿內就炸開了鍋。
“憑什麼?素日裡拿著雞毛當令箭,就知道擺譜,這會子知道北靜王倒臺了,才開始找補?”
“庵裡忙得時候不見她幫忙,這會子清閒下來,倒是過來搶食了!”
前陣子摩尼庵應接不暇不假,但如今京城風聲鶴唳,還有誰敢在這個時候大張旗鼓的外出?
雖然,越是這種時候越要求神拜佛,但大戶人家都有自己的家廟,誰又肯勞師動眾,引人矚目?
“主持!你可不能心軟,要我說這種人儘快趕走了才好,白吃白住了這麼久,咱們也算是仁至義盡了!”
“對對對!往日她仗著北靜王妃撐腰,咱們奈何不得,如今憑什麼還慣著她?”
“聽說北靜王犯得可是謀害皇子的大桉,往日裡她跟王妃一談就是一兩個時辰,可別是幫著傳遞什麼訊息!”
此話一出,猶如油鍋裡落下了一滴水,頓時就炸開了。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咱們可別為了她,落下個知情不報的罪名啊!”
主持雖然不以為然,但眾怒難犯。
只是,這桉子並非京兆尹和刑部負責,而是錦衣衛查辦,那詔獄的名頭,令她望而生畏。
“你們要報官,我也不攔著,只是讓誰去錦衣衛?”
……
殿內頓時鴉雀無聲。
“法不責眾,大家一起去,咱們是去報官,有功無過,錦衣衛難道還能抓了咱們?”
沉默了半晌,也不知是誰,突然來了這麼一句。
人都有從眾心理,人多了膽子也壯,於是大殿內的老的少的,浩浩蕩蕩趕往錦衣衛。
守門的兵卒聽到事關北靜王,不敢怠慢,將一眾尼姑帶進了錦衣衛。
好巧不巧,受理的正是錦衣衛的千戶6展元。
聽完一眾尼姑七嘴八舌,6展元也是氣不打一處來,這不是添亂嗎?
若是與北靜王妃有過交往的都要抓,那麼滿朝與北靜王有過交往的,豈不是都得盤問,別說錦衣衛了就是加上三法司的大牢,也裝不下這麼多人。
只是這麼一群人,浩浩蕩蕩的來到錦衣衛舉報,他若是置若罔聞,難保不會遭到質疑。
於是帶上幾個人,跟著眾尼姑來到了摩尼庵。
原打算走一個過場,將事情應付過去,可來到摩尼庵小院,看到有些眼熟的妙玉,猶豫了片刻。
沉聲道“先將人帶回錦衣衛!”
隨即,瞅了眼天色,低聲對身旁一人吩咐道“去賴大人府上,請他務必去衙門一趟!”
他清楚的記得,這個假尼姑就是賴尚榮帶去錦衣衛的那個,當初那一番手段,想來也逃不出賴尚榮的五指山。
雖鬧不清為何會養在摩尼庵,但身為錦衣衛,自然知道這些吃慣了山珍海味的大人物,許多都有不良嗜好,於是認定妙玉是賴尚榮的女人。
所謂公不如私,私不如密,他雖然也可以裝模作樣,將妙玉留下,但卻不如帶回去,交給賴尚榮處置的效果更好。
妙玉還在準備明日知客的僧衣,沒想到竟被提熘到了錦衣衛面前,想到當初大牢內的遭遇,顫顫巍巍,三魂七魄都丟了大半。
又聽要帶回錦衣衛,雙腿一軟,便癱倒在地。
“別動!”6展元喝阻了上前押解的下屬,指著摒塵道“讓她扶著!”
齊寧眼看職位不保,賴尚榮能夠參與督辦,顯然是聖卷正隆,雖說他如今身為二品侍郎,不大可能接管錦衣衛,但能結下一份善緣也是好的。
故而,回程還特地叫了輛馬車,載著妙玉主僕離開。
6展元帶著妙玉回程的路上,賴尚榮剛剛來到王熙鳳的小院。
剛假模假樣的聽了胎動,邊吃飯邊陪著王熙鳳閒談,卻見尤氏著急忙慌的跑了進來。
“大爺!錦衣衛派人請大爺過去!”
賴尚榮只當又查出什麼線索,不敢耽擱,對王熙鳳道“你就別等我了,早些歇息別累著孩子,若是回來晚了,我就不過來了,明兒晚上再來陪你。”
路上詢問了傳訊的錦衣衛,可他並未參與6展元對一眾尼姑的問訊,一知半解。
緊趕慢趕來到錦衣衛,正見著6展元駕馬隨著馬車,進入錦衣衛大門,急忙追了進去。
“6千戶!可是找到什麼線索……”
話音未落,卻瞥見馬車上下來的妙玉主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