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修翳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等他們趕到千日樓的時候,得到的卻是聞人落雪在幾前就已離開的訊息。
楚修翳的腿似有千斤重,無論如何也邁不開步子,只是站在千日樓的門前看著路邊停著的馬車。
馬車裡坐著的是他這一生最重要的人。
可是,如今他卻連救她都不能夠。
朱貴握著茶壺,也看向那馬車,他想起聞人落雪走前的話,無奈地搖搖頭。
聞人落雪離開千日樓那日,雪下得正大,路上行人匆匆,都急著趕回家去。
人在氣寒冷的時候,尤其渴望家的溫暖。
聞人落雪坐在靠窗的位置,看著外面紛揚的雪花,喝完一壺燙好的杜康酒,就將一錠銀子放在桌上,起身打算離開。
朱貴忙道“聞人先生且慢。”
聞人落雪扭頭道“朱掌櫃還有何事?”
朱貴道“先生要走?”
聞人落雪道“正是。”
朱貴看著外面的大雪道“風雪留客。”
聞人落雪道“風雪的好意我領了,可朱掌櫃的好意我卻不能領。”
朱貴道“楚公子還有幾就到了,聞人先生真的不打算救人。”
聞人落雪道“不救。”
朱貴道“醫者仁心。”
聞人落雪道“朱掌櫃難道不記得人們叫我什麼?”
朱貴道“毒醫。”
聞人落雪道“醫者仁心,可我的心早被毒藥淬了幾十年,就算有心恐怕也只是一顆歹毒的心。”
朱貴道“聞人先生何必如此決絕?”
聞人落雪道“我也不是非不救,除非。”
朱貴道“除非?”
聞人落雪道“我的一位朋友生死未卜,在確定他還活著之前,我誰都不救。”
朱貴道“若是先生那位朋友已遇不測?”
聞人落雪道“那以後你們就不必叫我毒醫,那個醫字從此就去了吧。”
罷,聞人落雪就拂袖而去,轉眼消失在茫茫的風雪裡了。
朱貴嘆氣道“這樣的人,不成佛,便成魔。”
如今,便如聞人落雪的那般,即使是楚修翳來了,聞人落雪也不會出現,更不會救他帶來的人。
朱貴道“楚公子,有負重託,我實在慚愧。”
楚修翳道“多謝朱掌櫃,我,先走一步。”
他這才朝著馬車走去,朱貴看著他蕭索的背影,無奈地搖搖頭。
聽到楚修翳坐回馬車上的動靜,夜錦衣這才將眼睛睜開。
可是楚修翳仍舊是一句話沒,甚至沒有像往常一樣掀開簾子看她,只是沉默著趕車。
即使如此,夜錦衣也比任何人都清楚,聞人落雪誰都可以救,就是不會救楚修翳帶來的人。
但是,當這個人是她的時候,情況會完全不同。
聞人落雪不但不會不救,還會拼了老命地讓她活著。
草輕聲問“不是找大夫給姐姐看病嗎?怎麼哥哥什麼都沒?”
夜錦衣道“可能是那位大夫不在家。”
草道“那怎麼辦?姐姐贍這麼重,要是找不到他,姐姐······”
草握著夜錦衣的手,看著夜錦衣腕上清晰的傷痕似是要哭出來。
她雖然不懂武功,可是卻知道被挑斷了手腳筋的人不僅難以行走,就連重物都不能提,跟風燭殘年的老人無異。
可是夜錦衣明明還年輕,要是餘生都這樣活著,那必定會很痛苦。
夜錦衣道“你放心,那位大夫自己會來找我們的。”
草道“我們去請他都不來,他會自己找我們?”
夜錦衣道“對。”
草道“為什麼?”